夕阳映照在他的脸庞,映在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他做了那么久来第一个梦 ,他梦见那人笑容明媚告诉他这一切都是梦,可那人没告诉他梦境是致命的。
他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慢慢陷入黑暗,人的身体都是有极限的,他之所以撑那么久,不过是因为他知道有人在等他,所以他要醒来。
现在那根支柱塌了,他也要撑不住了。
人死后会去哪呢,会去十八层地狱吗?可对他来说,人间才是地狱,所以死亡,可能是刑满释放了吗?
那群人发现绑在十字架上的人再没了以前的那股倔劲,眼神空洞,好像身体上的疼痛对他已经免疫了一样,他们又开始找其他的办法来折磨他。
他们抓来他的弟弟,当着他的面割了他的舌,捣烂他的下体,挖了他的眼珠,剁掉他的四肢,把他做成了人彘放在了他十字架旁边的花瓶里。
“你不想家人吗?这样你的弟弟就可以日日夜夜陪着你了。”
那人轻描淡写一句,再一次让他崩溃。
烈阳照不亮腐烂的玫瑰,神明听不见深渊的呐喊,所以他活该求死不能。
直到后来他的“父亲”误入交易场救下他,他说:
“倒霉孩子啊。”
周边的枪声嘈杂,他的脑袋有些迟钝,他抬起困顿的眼皮,他已经记不清被关了在这里多久了,但他却记住了那人的脸。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虽然他也没见过其他什么人。
他想用力抓住他,就像当时不顾一切抓住那人一样。
哪怕结果不如意,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他以为老天爷会逮着他一个人往死里折磨,但他这次却时来运转了,他遇到了他人生的转折点,祁连。
祁连把他收做了义子,给他取名祁薄,意为,薄幸。
祁连给他找了最好的医生,用了最好的药,甚至还给他找来心理医生做辅导,尽管后来他到死都没能释怀。
在他身体好的七七八八的时候,祁连带他去了一个地下室,那个地下室里绑着曾经欺负过他的人。
祁连拿出一把小巧的手枪放在他的手心,诱哄道,“拿着,这里面有几发子弹,只要你轻轻扣动扳机,他们就会永远消失在你的面前。”
他摸着那把小巧的手枪,是把银白色的,非常精致,他听见祁连如同来自地狱使者诱惑凡人坠入地狱的声音,“只要他们死了,你以前的这些事情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你以后就再也不是那个被囚禁在地窖任人泄愤的玩具了。”
“你会成为我的儿子,祁家的大少爷。你不会再跟以前有任何的瓜葛,你会成为祁薄。”
祁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求饶的人,又看了一眼祁连,那人眉头轻挑,嘴角噙着的笑意他并不陌生。
他也把自己当成一个玩具。
“砰”——!
“砰砰”——!
“砰砰砰”——!
既然都是当玩具,那不如选个好的主人。
他知道,祁连可以给他他想要的,那他心甘情愿当他的玩物又有什么关系呢?
地上躺着的人白皙的皮肤上透露出死的宁静,祁薄蹲着替他闭上眼睛,最后,他流下了往后这辈子最后一丝眼泪。
人死如灯灭,好似汤泼雪。
可灯芯燃尽了,雪化了,在这世间便再无痕迹,你不会仔细去记一盏灯,也不会用心去忆一粒雪。
终于,所有的罪恶结束在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只有祁薄从地狱里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