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注：以下的“我”是星海布莱恩）

我什么也听不到……一切都黯淡失色。我什么都感受不到，感受不到地面，感受不到我的身体，甚至也不能动。

我试着让自己动一下。哪儿都好，一根手指、舌头……可哪儿都动不了。我想我是不是死了，我的灵魂可能还要徘徊一会儿，才会去……灵魂该去的地方。或许，它也被困住了，哪儿也去不了。又或者，我们都瘫痪了。

我很想知道我是不是还在车祸现场，哥哥在我身边吗？他的情况是否和我一样？他有没有知觉？我爸妈和朋友们知不知道我在哪儿？我会不会死在这儿……

过了一会儿，我的一些感觉器官逐渐恢复。

先是急诊医务人员的声音在我上方响起：“把她抬起来！”还有警笛声、人们的脚步声，我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我被缓慢而平稳地挪动着。星空在旋转。

在救护车上，我看到光滑的白色车顶和医生。

接着，我被抬了出来，消毒水的味道瞬间就把我淹没了。直到被推进手术室，灯光是那么的明亮。我闭紧双眼。突然间，我的身体又有感觉了。可所有地方都感觉疼！我放声尖叫，疼痛钻进五脏六腑，又从胃里蔓延至头顶，没有哪里是不疼的。我的腿、我的胳膊、我的躯干、我的脖子、我的头、我的手，哪里都疼，我好像被重大的东西碾过一样。我想这是不是就是要死的感觉？我再一次地晕过去……

我想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儿。

我想知道大家都在哪儿。

我想知道哥哥怎么样了。

当我再一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门开了又关上，我听见妈妈轻声说道：“您认为还要多久？”

“这位家属，康复的过程会比较艰难。她伤得比较重，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好像听到了呜咽声，随后是爸爸的声音：“玲玲和豪豪想来看看她，放学后我带他们过来。”

我试着开口说“嗨，各位”，但从我嘴里发出来的却是“嗯哼……”。我居然只能发出像《我的世界》里的村民一样的叫声。

爸爸妈妈跑向我的床边，我还能出声令他们很兴奋。

“星海布莱恩！”妈妈轻唤着我的名字。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弄花了她的妆，在她的脸上留下淡棕色的泪痕。

“你感觉怎么样？”爸爸问道。

我感觉喉间的血腥味带来阵阵苦涩，泌入心间，密密麻麻，如有千万蚂蚁在啃噬着身体。我尝试着点点头。好痛！

之后医生靠过来，为我调整一下输液的速度。我突然感觉右半边凉嗖嗖的，我笑了，我终于又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臂了。接着医生和爸爸妈妈聊了起来，他们似乎有很多话要说。我努力去听听他们再说什么，之后我眼前一黑，又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