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不一会儿,金万堂从内室转出来,手里多了个卷轴。
解雨臣这是?
金万堂将卷轴在桌子上平铺开来。
金万堂这是我师父留下的临摹副本,或许不尽相同,但想来也不会相去太远。
随着画卷的展开,一个飞鱼形青铜俑出现在三人面前。那是一副工笔画,看宣纸的颜色是有些年头儿了,但从线条以及笔触可以看出画师的功底非常高超。右下角印章是‘金石老人’,正是金万堂的师父金叔同的别号。
飞鱼约长一尺,单足站立在圆形的底座上,仰着头呈四十五度角望向斜上方,双翅大展,就连鱼身上的纹理都刻画的淋漓尽致,而且那纹理和飞鱼卷上的图案类似,显然是同出一脉。更为难能可贵的是,还从上下前后左右六个视角方向进行了详细描绘,比例几乎完全相同,比现在的CAD制图的三视图还详尽。
黑眼镜这东西还真有?
黑眼镜拄着下颚看了半天。
黑眼镜古人的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
解雨臣这是……眼罩?
解雨臣指着飞鱼凸出的纵目上,有个菱形的类似眼罩模样的东西,忍不住抬头去看晚上还戴着墨镜的某人。
金万堂顺着他点视线跟过去,跟着一拍大腿,乐了。
金万堂哎,小九爷你还别说,一看跟黑爷这眼镜还真有那么点儿像。
黑眼镜后退一步,指了指自己。
黑眼镜我?这怎么可能?
解雨臣一笑,收回视线。
解雨臣这就是当初带出来的那个青铜像?
金万堂骄傲地点点头。
解雨臣掏出钱包,看向金万堂。
解雨臣金爷,你出个价吧。
金万堂这……
金万堂搓了搓小手,这会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解雨臣你既然拿了出来,不就是想要卖给我?
金万堂嘿嘿,不愧是九门解。
金万堂颇为矜持地给了一个数字。
解雨臣刚要支付,黑眼镜斜里伸出手臂一挡。
黑眼镜等等,要是霍家有真货,何必跟他买一副临摹的画?
金万堂货早就不在霍家咯。
金万堂抖着二郎腿,摇头晃脑颇有些幸灾乐祸。
解雨臣在德国?
解雨臣像是早就知道了,只是确认一下答案而已。
黑眼镜那……
黑眼镜似乎还想说什么,被解雨臣扯了一下胳膊,只好乖乖地咽了回去。
解雨臣把卷轴收好,站起身。
解雨臣金爷,天色也晚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金万堂哪儿的话?
金万堂立刻站起来,拄着手杖走在前头。
金万堂我送送您。
解雨臣告辞。请回吧。
金万堂成。
金万堂咧嘴一笑,对两人摆摆手。
金万堂回见了,您内。
夜色更深,步下台阶,冷意骤然袭来,解雨臣拢了拢外套。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去看‘俗人堂’的招牌,在昏暗的灯光里明灭闪烁。
黑眼镜你真信?
说话时,黑眼镜收敛了笑容。
解雨臣敢骗我?
解雨臣看着金子招牌,冷笑冷冽。
解雨臣我就拆了他这‘俗人堂’的金字招牌!
不知道忽然吹来的一阵冷风还是被解雨臣这强大的气场所震慑,黑眼镜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
黑眼镜怎么有点冷啊。
解雨臣走了。
黑眼镜去哪儿?
解雨臣回家。
黑眼镜哎。
黑眼镜一把抓住解雨臣的胳膊,指了指自己。
黑眼镜那我呢?
解雨臣你?
解雨臣似乎有些奇怪。
解雨臣该去哪儿就去哪儿。
黑眼镜别呀。
黑眼镜抓着解雨臣的胳膊不撒手。
黑眼镜像你这么善良的人,舍得让我一个人,在这么冷的夜晚流浪街头?弱小、无助、又可怜……
解雨臣一个踉跄,幸好稳住了,用力拍开黑眼镜的手。
解雨臣舍得。
黑眼镜哎,黑爷我保护你,你就不怕那些人再回来?
解雨臣不怕。
黑眼镜……
解雨臣向前走了几步没听见脚步声,回头果然见黑眼镜还站在原地没动,唇角溢出一抹鲜活的笑容。
解雨臣还不跟上?
黑眼镜去,去你家?
黑眼镜大步跟上,不知为何忽然有点儿吞吞吐吐结结巴巴。
解雨臣放心。
解雨臣看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向前走,晚风吹送刚好送来一句,轻飘飘的含着笑意。
解雨臣不收你住宿费。
黑眼镜一听立刻笑容灿烂。
黑眼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