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今年的雪下得特别大，天地间已白茫茫的一片，这片湖水却尚未结冰。

湖畔站着两人，司命和东华，凤九已被只开。 “司命，是不是觉得本君对桑籍夫妇的处罚过重。” “小仙不敢，帝君这么做，自然有道理。” 东华凝视着远方“本君与上天立下血契，必遭天劫，天劫后或羽化或沉睡。凤九即位女君方才三百年，又属孙子辈，这四海八荒诸有不服，这次借着桑籍的事可以替她平一平路，立一立威。” 司命“帝君......” 东华“司命，你跟本君多少年了？” 司命想了想回道“十六万三千六百八十四年。” 东华“可还记得你欠本君一笔账？” 司命“帝君.......” 东华摆手缓缓道“你跟本君这么久，无论是天族规矩、办事能力或是这四海八荒的人缘，如今也无几人能及，护一个青丘白凤九绰绰有余。” 司命“帝君，恕小仙无礼，区区一个血契天惩并不能伤帝君分毫。只因女君私带孟婆汤来凡间这才触怒上天，降下天劫，帝君难道真要为挡下这一劫弃四海八荒天下众生而不顾？” “司命，你爱过一个人吗？” 东华的语气极其平淡，好像是在说凤九，又好像在说自己。 没等司命回答“本君累了，回去吧。”

雪又开始洋洋洒洒的飘下，映着两人的身影，仿佛那万年无解的孤独。

往往原来留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东华刚进屋，凤九就递来一盆热水，他本不会冷，见了凤九还是把手放在热水里泡了泡。凤九用毛巾把东华手上的水珠擦干，东华的手却没有像常人一样冒热气。 凤九愣了愣，东华拿手去碰她的脸，冰冰凉凉的感觉。东华道“发呆。” 屋子里，一股淡淡的白檀香。

是夜，只听到窗外雪花飕飕飘落声。 东华在小榻上歇息，等了很久才听到凤九均匀的呼吸声。确定凤九已安然睡去，东华方才起身，走到凤九床前。他伸手去摸凤九的脸，这一次动作轻柔缓慢，深深迷恋又万般不舍的感觉。 东华的手在凤九脸上停留了很久才收回，收回间脸上释然一笑。 然后口中念念有词，手也开始掐诀。 司命站在屋外，看着这一切，他知道这次帝君是不得已要提前引下这场天劫。

忽起了北风，一声声呼啸而过。天地间黯然失色，竟然在大雪纷飞的夜空略起无数道闪电。

凤九已沉睡，一道仙罩笼住凤九，这是东华一半修为化作的天罡罩。 东华念口诀的声音越来越大，出手间一道耀眼的白光直逼凤九喉咙，源源不断打在一团灰色物体上，瞬间光芒万丈，物体退却一身灰色变得透明，却被不知哪来一股极其强大的仙气阻挡，白光被节节逼退。仔细看那是凤九的元神。 原来凤九落入凡尘前用咒涅槃把自己元神和含在口里的孟婆汤强行溶在一处，只要有人用对孟婆汤动用仙力，元神定出来反抗，如若强逼，咒语涅槃必燃烧元神为代价强增仙力，时间久了必身毁元神散，凤九对自己用一招，太绝。

东华仍在坚持，只是耀眼的白光忽变得刺眼起来，越来越红最后竟变成赤红色。 东华已知凤九给自己下咒涅槃。 便已自身仙力为引，一边逼凤九咽下孟婆汤和元神分离，一边让凤九元神浴火重生。 一瞬间门窗全开，狂风大作，雷鸣电闪。 漫天雪花变作变狂风骤雨，小屋未塌却已岌岌可危。东华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屋子里狼藉一片。

司命见状，拼尽仙法化一个淡白色结界勉强撑着。想护住这一切，让东华安心施法。 止心也在寒冷和狂风中醒来躲在一旁， 她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一切让她惊奇让她不敢相信。

门外传来一阵笑声。 止心回头看，来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她见过正是在沁楼下那个胡喊的道士，一身穿着华衣的女子站在她身旁。

女子道“呵呵....我以为还要等很久呢，没想到还没等我老就等到了。” 道士道有些疑惑问道“你不是说她只是只修为千年的红狐狸吗？怎会是九尾红狐？这四海八荒恐怕只有一只吧。青丘女君白凤九。” 妇人冷笑道“怎么？害怕了.....怕什么，青丘白凤九几月前早已死在鬼族禁地彼岸花海中，现在这个，可不就是一只修为千年的红狐狸吗？” 止心听了个大概，她其她虽不懂，但隐约听到凤九二字，这道士她知道本不是什么好人，看这翻情景想必也是要伤害小姐，心中忽起愤怒，暗道不行。 除了小姐，她也相信司命和东华，虽然他们身份神秘，但相处这几年，她只知道他们是好人，都是好人。 道士大笑“对对，可不就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红狐狸吗？” 妇人悠悠道“我们且先在这等着看戏，一会儿不用动手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止心躲在一旁担心的看着屋子里的一切，东华头上已全是汗珠，凤九元神不但排斥东华的仙力还苦苦的抵抗着。 苍何剑已蠢蠢欲动，东华知道屋外来了不速之客。他腾出一只手轻轻一指，苍何脱鞘变作一道光带着凌厉的仙气直直向窗外飞去。 这时，轰隆一声，一道天雷而下，直劈凤九。 东华忙上前扑在凤九身上，替她挡去第一道道天雷。 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见屋内的人受伤，道士的胆子大了许多，他给妇人使了个眼色，妇人引着苍何向远处跑去。 趁苍何不在，他一步步向屋内走去，司命用全身修苦苦支撑结界，此刻怎会是他的对手？

道士“东华帝君，我并不想与你为敌，只要你肯让开，天雷逼出女君的元神，我便拼着十七万年的修为祝你脱劫。” 他四处摇摇头“帝君，别在苦苦支撑了，一只小狐狸而已。” 东华怒视黑狼“你敢动她一根毛试试。” “哈哈哈，你现在自身难保，我怎么不敢。” 止心一冲而上抱住了道士的腿，道士一脚将其踹开。 司命在屋外拼命喊道“止心，走开！” 止心吐了一大口血，强撑着站起来。展开双手挡在东华凤九前面。

“不许你伤害小姐？” 道士抬眼“小姐？你口里的小姐是只妖怪。” 止心“不，我不知道什么妖怪，只知道小姐对我很好。你要杀小姐，先杀我。” 止心喊的声嘶力竭。 司命不停催促让她走开，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黑狼一步步走近不屑道“飞蛾扑火。” 手中忽多出一把剑对着止心就是一剑挥去，顿时鲜血溅了一地，止心只觉得全身无力，柔柔倒下。 “止心。” 这一声喊的嘶力竭。 司命不顾仙罩冲了进来，屋外暴雨狂风顿时灌满整间屋子，吹散一切。

司命抱起躺在地上的止心，顿时很多片段闪现在脑海里。止心憋着最后一口气，无力道“你说的没错....你要记得，我的名字......是.....是止心，止心断念。” 司命“止心.....” 司命的心一下子全被掏空了，滚烫的液体从眼眶里溢出。“别说话，我会救你的，我是神仙。我是神仙......” 止心摇摇头“来不及了，趁我还有一口气，你陪我说说话，司命，我不想忘记你，你快陪我说说话......”

三道天雷齐齐下来。 东华见状，掐一个引字诀让天雷换了个方向，天雷直劈向道士。顿时，黑狼还没来得及反应被劈得肉身不在，魂飞魄散。 素锦一直东躲西藏躲苍何，见黑狼已死，东华掐指，苍何立马发出万丈光芒，一掷孤注朝着素锦刺去，只见素锦惨叫一声，孜孜鲜血从胸口源源不断流下，鲜血还未流完，素锦肉身便开始飘散。

另一道天雷，东华死死护着凤九，天雷直劈东华背后。 还有一道天雷在引字诀的影响下也改了方向，落在离东华不远处的司命处，止心本还有一口气在，见天雷袭来， 止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下司命。 司命只看到一阵白光晃睛，随着强光的消散，怀中已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司命冷笑几声“止心！断念.........”

折颜骑毕方鸟赶到。 一挥袖，凤九口中孟婆汤再次封印。 风止雨停，雷鸣电闪不再，北风呼啸的天空中开始恢复宁静，洋洋洒洒的雪花又开始飘下来。 ”我就看着这边不对，你们这是干什么，又是打斗又是天劫的，不要命了。” 司命“折颜上神，帝君......” 折颜“先别说话，我先看看帝君。” 东华摆摆手。 因为此时凤九的元神已经苏醒，站在一旁。 “东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