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依旧故人归

“钓鱼需要耐心，因为一条小鱼而错失大鱼，这才是得不偿失。”沉吟半晌，许芍芫抬手揉了揉眉心，微微闭上双眼，“你觉得傅仔翎可信否？”

闻言，江蓠眼眸深了深，垂首，“属下不敢妄言。”

“朕许你妄言。”

“傅仔翎此人……留不得。”

手中动作一顿，缓缓睁开双眼，侧目，凝眉，“何出此言？”

“殿下，纵虎容易擒虎难。”

听罢，许芍芫哑然，淡眸一扫，“你指的是徐莫华，还是傅仔翎？”

“属下不敢。”

轻哼一声，许芍芫端起一旁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浅抿两口，眉梢松动，“普天之下，还有你江蓠不敢的吗？”

欲言又止，江蓠将头埋得更低了，藏在暗处的身子轻轻动了动，殿中烛光摇曳，许芍芫转眸一看，低眉一笑。

江蓠是彦明帝留给她的贴身龙卫，作为宫中唯二知晓她身份之人，江蓠是最特殊的一个存在，知晓她女儿身的人，除了驾崩的彦明帝便只有江蓠了，哪怕是她的生母慕容柔佳都一直以为她是男子。

彦明帝将这个消息掩埋的很好，不仅安定了燕明全国的民心，亦向许芍芫证明了他的大智若愚，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就死在了曹昭仪的宫中，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刻意为之，眼下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徐莫华。

徐莫华身为彦明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因为年少冲动，被其父皇斥责，削爵除名，直到彦明帝登基才重新认祖归宗，若在当年许芍芫还未登基之时，哪怕是他趁机作乱，登上皇位，朝中上下都没人反对，他却一手扶持了许芍芫登基，更是在许芍芫年满十四之后归政，让人愈发捉摸不透。

————唯钦国侯府————

落日余晕，血色染红了天边的景色，高耸的城墙上站着一抹银色铠甲的身影，有些清秀的面容上一片肃冷，城墙下是一堆又一堆的尸山，鲜血染红了整片大地，他静静地看着这一片血海尸山，目光呆滞又无神。

这是他燕明的子民，这是他燕明的将士，这是他燕明的国土，这是他……最后的归宿。

深深闭上双眼，身子轻轻颤抖着，紧握成拳的双手捏的发白，没有指盖的十指陷入掌心，一片血肉模糊，终是承受不住这般打击，双膝猛然跪地，垂首，眼泪无声的溢出眼眶，死咬着下唇，双眸猩红。

城墙下，侵占了燕明的乱臣贼子蜂拥而上，没有过多的言语和任何停顿，长枪呼啸而来，他快速抓住一旁在地上的长剑抵挡，猛地起身，膝盖处一片微红，不知道是盔甲上的血迹还是他膝盖上的血迹。

这一战，是他为燕明最后一战，从此以后，天地间再无燕明，他将沦为历史的尘埃，无人提及，得到解脱。

寡不敌众，手中的长剑越来越沉重，他已经杀红了眼，只是本能的拿着长剑砍杀，没有目标，没有躲闪，后背插满了数不清的箭，手下的速度越来越慢，终于到了极点，以剑撑地，单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