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走在凌晨时分的街上，我才发现我一直在颤抖着。今晚的风很大，而我却不知道要去哪儿？我能去哪儿？我不能回家，也不能回学校。

不敢哭，我怕我一哭就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捏着生疼的拳头，我知道我长长的指甲都要陷进肉里，可是这种疼痛似乎才可以转移点鞭笞在我心上的抽痛。

我漫无目的的在狂风中走着，好像感觉不到冷一样。疼痛感因为大风袭来而略微的舒缓了些。等到我抬起头时才发现我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小玉家门前。

进去吗？我问自己。不，还是不要了吧。我不该这个时候来打扰她的；可是除了这里，除了小玉，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找谁，还能怎么办？

颤抖的掏出电话拨通了她的手机，庆幸她并没有关机。电话那头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一个朦朦胧胧的声音：“……喂…？”

我压抑着要溢出口的哭泣，尽力用平缓的声音说：“小玉，是我…”

那头沉默了很久，我估计她应该是半梦半醒，自责的暗骂了自己扰人清梦，刚想掐断电话，就听见一个突然清楚了很多的声音传来：“汪然？是不是汪然？”

“嗯”我费力的咬着牙发出低低的声音，眼眶已经泛红还夹着眼泪。

“出什么事儿了吗？你现在在哪儿？”小玉焦急的问着：“怎么有刮风的声音？你在外面吗，汪然？”

我赶忙捂住听筒，使劲儿的吸了吸气，然后放缓变调的声音说：“我在你家门口…”

“什么？”她喊了句以后又突然飞快的说：“等我…等着，我马上来开门！”

就听见那头“咚咚当当”的声儿后，门猛地就被打开了。

小玉吃惊的看着我，问：“你怎么在这儿？快，快！赶紧的进来！外面冻死人了。”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拉我进去，说：“看你手冰的，冷死了吧？站这儿多久了？”

我只是摇摇头，不敢出声。她什么都没说，领我进她的屋儿里，然后倒了杯热水给我，又把床上的被子呼噜一掀全围在我身上。

温热的暖意渐渐渗进我冰冷的肌肤，融进我凝结的心里。那里有血，又被这暖激得的再次流淌，刚刚因冷而忘却的伤口再次叫嚣着疼了起来。

我的泪水开始“吧嗒吧嗒”的一滴滴的往下掉着，抿紧的嘴不想透露一丝哭声可是颤抖的身子还是泄漏了我的难过。

小玉轻轻坐下来，用手搂过我的头靠在她一样柔弱的肩上，低声说：“想哭就哭吧，忍着对身体不好。”

我不知道是怎样开始哭出来的，依稀只记得我一直在放声的哭着，释放我最深的痛，释放我隐忍多时的委屈还有对自己堕落的失望。

泪水一直奔流不息的淌着，这一夜，我靠在小玉身边，感觉到死一样的解脱。

后来的几天，我一直昏昏欲睡，醒来就无言的发呆，小玉回来就陪着我说说话，还告诉我那晚后她腰酸背痛腿抽筋，外带穿了一整晚的湿的睡衣。我知道她想逗我开心，除了这些个抱怨，对于原因，她始终没有问我，我很欣慰。

“汪然……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儿，”小玉郑重的说：“我想说的是你身边还有很多关心你的人。如果你一直消沉下去，你爸妈、我们还有你自个儿，你想想你对的起谁？”

我低下头，没说话。

“我知道你很久没去过学校了吧？”小玉又说：“你丫想以后混吃等死吗？还是专当啃老一族？是不是？”

我抵着头使劲儿摇了摇头。

“对嘛，”小玉握着我的手说：“去上学，知道不汪然？一个人待着越想越乱，还不如去上学充实，也就没空儿瞎想了，你说是不？”

我终于抬起沉默在无声里多日的脸，循着她坚定的眼神，我认真并用力的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