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出海（24）

韩信眼眸染上一丝厉色，他忽然从身后环住李白的肩，近乎粗暴地把人揽到怀里，然后把下巴抵在自己的手背上。

李白身体陡然一僵，耳边扫过的气息灼热又危险，紧贴在身后的人温热的体温传来，仿佛要将他的血液熬干成灰。

他并没有挣开，韩信低低笑出了声，“你不认我了，可你分明心里也有我，对不对？否则就像你说的，整兵讨伐我这恶贯满盈的罪人不过弹指之间，可你一个人来了，你不信我会做逆贼，尽管事实让你不得不信。”

李白眼眸一挑，他做惯了道貌岸然的君子，也做惯了高高在上的君主，从未有人胆敢逼迫他直视自己的心意，他想起自己烤了许久才烤出的那个半生不熟的月饼，也许从那时候起，他便开始纵容了自己。

一把挥开韩信的手，李白回过身去定定地看着那个人，忽地展颜一笑，一双狭长的眸子水光潋滟，青丘狐族骨子里的妖异与魅惑从容荡开，那是世人从未见过的风采。

天然带笑的唇角一弯，能让无数多情人甘愿为他赴死。

“不错，我的确有意与你，但烂遍全身的恶疮都能剜得，何况一分心意？本座是青丘的王，还要将我族百代延绵下去，自然要找一位明眸善睐的夫人携手与共，所以即便是属意于你，又当如何？恕某直言，王上未免太将自己当回事了。”

韩信含混地笑，“那样也好……也好。”

李白却突然垮了脸色，近乎颓败地瘫坐在地上，轻声道：“韩信，即便我将话说到这般田地，你也不愿对我说实话么？”

韩信脸上的笑意顿住，周遭一片寂静。

“蛟民身上的咒不是吸髓，对不对？你究竟要做什么，半点都不肯让我知道吗？”

过了许久，韩信舔了舔已经粘连的唇，他躺了下来，像以前一样把头枕在李白的膝上，“陛下，你答应我只做看客，只护好青丘，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李白伸手去抚摸他的头发，“好。”

“那些咒，可以说是吸髓的反咒，阿云叫它洗髓，它能把所有蛟民的灵脉牢牢绑上我，将我身上的修为立在他们的根基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要代全族修行，用你神龙的骨去重置蛟族的灵脉？”

“不止，我要以我一族为祭，做那劈开天地九道的刃，我要一寸寸剜去骨头缝里的泥垢，将人世间既定的血脉铺平摊开，焚烧成灰。”

“陛下，我要做那执笔之人，重新定义人该怎样活着。”

李白呆若木鸡，他想起那日在元魂珠里，父亲对他说过，乱世将起，天命自会降下救世星，可是，有没有一种可能，祸世刀刃即为救世星？

如今各族早已混乱不堪，除却青丘这样王室子嗣伶仃的，人人都在担惊受怕将来的一族之主会是什么样，天将不天，道也不道，所以天地九道凭什么降下命星去维护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