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应了蛟王死前的那句话,他众叛亲离了。
王宫有座阁楼,像一处远眺的哨塔,赵云找不到韩信时总会来这里,他看着面前满身阴郁的人,或许韩信自己都没发现那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憔悴,“阿信,别作践自己。”
韩信笑了笑,给赵云倒了杯酒,“我不会倒下去的,若这天不把我劈做飞灰,我便是爬也要爬回青丘。”
“阿云,你觉得以我如今情形,对我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海城,还是青丘?”
赵云接过酒,坐在他对面,“你看似把骨血焚干在这里,事实上你从未走出那位陛下的庭院。”
“阿信,如果你告诉我,你现在就要抛下一切,回到你的家,我便送你走,不会有人阻拦,这担子我来挑。”
韩信从地上摸了块贝壳,随手丢到了赵云头上,笑道:“想什么呢,除了我没人扛得住,有些事,一旦开始,便再也无法停下了。”
赵云一仰头,饮干了杯中的烈酒,“你跟我不一样,我一无所有,可你还有家人,如兄如父,亦师亦友,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
赵云摸了摸贴胸放着的锦囊,随即站起身离开,“阿信,我真后悔,那年我不该去找你。”
那锦囊里装的是桃林两朵桃花,早已风干看不出曾经的鲜活,他后悔去找韩信,悔的是不该把好友拉回这个深渊,也悔自己禁不住那灼灼桃花的吸引。
韩信一杯接一杯地灌酒,硕大的夜明珠悬在阁楼顶上,像极了西湾山上的圆月。
“如兄如父,亦师亦友,这都不是我想要的。”
他有一分见不得人的思量,在这深海淤泥里无处遁形,一动心思便蔓延疯长,他当然要撑下去,他要堂堂正正站在李白面前,将那龌龊的心意剖给他看。
你瞧,又近了一天。
李白在桃林中倏地睁开眼,青锋剑嗡鸣一声,一道剑气破开了头顶的树冠,武陵匆忙赶来,“怎么样了,筋捋顺了吗?”
李白拿起剑当镜子照了照,发现帅得一如既往,这才把目光放到武陵身上,“还得是你,不然指不定还要躺几年。”
武陵露出理所应当的表情,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不经意道:“外头可都在传蛟族新王无法无天,竟给满城的蛟民使用了吸髓咒,并一直在向青丘施压,问你正道之首何时出来主持公道。”
李白冷哼一声,“正道之首?那可不敢当,让凋子出去告诉他们,要讨的那位逆贼是我养大的,问问他们想看我帮理还是帮亲!”
武陵皱眉,“别意气用事。”
“我没有意气用事,这是事实,你帮我把我的血脉遮一遮吧。”
“你要去探海城?”
李白默认,本以为武陵会拦着他,却见他从一棵树后拿出一块磨剑石丢了过来,二话不说往他身体里打了一道桃花障,“记得查清楚那是不是吸髓,如果不是,画一幅图样给我,能抓回来一个活的给我看看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