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鬼使神差地指使凋子点了那孩子的穴,“你给我把他抱回去,不许假手他人,半道不许死了,否则拿你是问。”
等到三日后,李白从青丘醒来,这才想起他为了恶作剧凋子,捡了个蛟族崽子回来。
“坏了。”
李白赤着脚跑出门,却看到辞溪走了过来,“太白早啊,那个蛟族孩子刚醒了,你打算怎么处置?”
李白咳了一声,随便披了件外袍,“我自有打算,辞爹跟我一起去看看?”
辞溪露出笑容,“正有此意,正有此意,除了小桃仙,青丘倒是好久没有外客了。”
李白他们到时,凋子正手忙脚乱地端药倒茶,生怕那蛟族崽子有个闪失他家陛下“拿她是问”。
“行了,你快去休息吧。”
李白看着凋子眼下的青黑和欲哭无泪的眼神,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就是个欺负老实孩子的恶棍,凋子委屈地缩成一团走了出去。
榻上的孩子……也许不能称为孩子,那骨量分明是少年人的骨量,也不知是受了怎样的磋磨,灵脉干涸,长成了一把大头柴火,瘦瘦小小的,脊梁却挺直,他分明怕极了,双手攥着被子,还在轻轻发着抖,表情上却半点也看不出畏惧,不卑不亢道,“见过青丘陛下。”
李白听着那沙哑稚嫩的见礼,对上了一双古井无波的眼,他脑中忽然闪过了辞溪说过的一个词,不遇之才。
他倒也不讲究,光着脚挺凉的,于是坐在了榻边,露出一个自认为和蔼的笑容,“你叫什么。”
“信。”
李白挑眉,“哦,那姓呢?”
少年紧紧抿着唇,似乎考量了许久,“我母亲姓韩。”
“一字千金是为信,以后便唤你重言吧。”
少年不可置信的抬头,“以后?”
李白用一个理所当然的表情回答了他,“本座救了你,你得报恩。”
李白撩起被子,韩信猛地缩回包成球的腿,却被他一把拽了过去,一股暖流从脚底暖到了腰腹,身上伤口的痛楚顿时减了大半。
“乘了我的恩情,应了我取的字,以后便好好给我端茶倒水,不饿着你,也不锁着你。”
韩信低下头,脑中闪过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声,“阿信,好好活下去,哪怕被碾到泥里,你也要活下去!”
可是他后来经历的一切,又能比碾到泥里好多少呢?他努力在活,终于熬不住了,可偏偏又有人把他拉了回来,不管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总归是再次给了他一条命。
他强压下酸涩,低声应道:“是。”
李白携了辞溪回去,辞溪仍是笑呵呵的。
“太白,你能留下那个孩子,有容人之雅量,这样很好。”
李白哼了一声,酸声酸气道:“还不是凋子那姑娘,越来越不听我话。”
“亲灵和陛下一脉共生,生死相存,是永远不会背叛陛下的人。”
李白伸出手扶着辞溪,“我明白的爹爹,我和凋子一起长大,拎得清,父亲把您留给我,是我莫大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