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师尊的身份

我与莫子辰两两相对 谁也不知说什么。莫子辰席地阖目打坐，我便也学着师兄的样子一道坐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我先开了口

“子辰师兄。”

“师妹可是饿了？”我语噎了一下 为何这两天每个人都以为我很饿，其实我吃的并不多。

“不是，师兄..实则我有件事还未来得及同师尊说。”

“何事？”

“印铁阁拍卖那日，我似乎在地府闯下了一些祸事，我虽全没了印象，但这祸事终究铸成，这几日我日日等在茅草屋，那冥界鬼差迟早是要将我缉拿回去伏法的。只是不曾想却先等来了师尊，我既是将死之人本不该答应做师尊弟子，但偏偏我承师尊一个大大的人情，若我生前能将这恩情还了自然是好去，但师尊却还不知此事，”

我还未讲完，莫子辰突然出声。“师妹，你大可再不必担心随时有鬼差来这茅屋捉你，遑论这茅屋，整个淮山，都不会有半只鬼进来。”

我怔了怔，莫子辰的话让我有些不明所以，什么叫整个淮山都不会有半只鬼进来？“这是为何？”

莫子辰睁开了眼，远眺着远处山巅的云海，低声道：“因为师尊，便是鬼市之主。”

这话像一声惊雷，轰的我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蓦地跳了起来捂住了嘴

“师，师师尊，鬼界之主？可，可，可是师尊说他是，是个小散修啊。”我一手插进发髻，这是怎么回事啊？也就是说，也就是说，我在师尊的地盘上肆意妄为惹了祸事还堪堪倒在师尊身上？

“那，我吃了他那么多手下还有忘川边的生魂，师尊，真的就这样放过我了？”

莫子辰淡淡道：“师尊一向最会诓人了，他那身磅礴仙力寻常散修便是倾尽一生也是难以企及微末的。若十三下次听到师尊又这样说 八成就是他要诓人了。”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师尊脾气，好吗？”

“师妹觉得如何？”

“想来是很好的。我闯下这等祸事 师尊却心平气和的将我送回了破茅屋 师尊委实是个好人”

莫子辰没有接话，良久开口道：“自然如此。”

珠流璧转间，距离大闹鬼界已数月，门前琼花日日簌簌落落，幸得每日能坐赏悬鼓披霞，华魄流银，给我这破败的小茅屋平添了几分鸟鸣山幽的意味。

若非莫子辰一日两餐地从凡间送些吃食与我，我几乎要怀疑那日在鬼界取魂三千，却又拜师鬼市之主是我一时的臆想了。

师尊一走便是一季，起初莫子辰每日在小寒潭静坐修炼，而我每日只忙着弄蝶采花，挖坑埋酒。后来莫子辰似乎有事，日日都会出去两三个时辰，每逢午时亥时又会准时出现在远处的小山坡上，且每日变着花样从凡间捎带着各种吃食。

说来也怪，吃惯了凡间的杏花酥，荔枝肉，卜鸭，扳指干贝，桂花酪。这数月来，我竟甚少有邪火烧心，想要取魂果腹的念头。

我非凡人，本不需这些凡物维系生存。怪只怪莫子辰带来的吃食，都格外对我的胃口，比山中的野果好吃多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些食物似乎代替灵力滋补着我的身体。但凡物怎会有此等功效？想来是我的错觉罢。

不过，能够不取魂而以进食代之，我着实心喜，从前幽荧是仙兽，平日只食仙果仙露与天地灵气，我也从未尝试过这些凡间美食，如今吃惯了，反而深感为人的幸福。

现下我拎着壶小酒半倚在琼树树杈上，等着莫子辰的回来。说来这数月里幽荧都杳无音讯，我着实无聊便与莫子辰侃些淮山内的趣闻。像是哪个山头的水鬼精偷摘了山下一瞎眼老道士辛辛苦苦种的灵果，听说那灵果是那老道士用来治眼睛的，平白被夺，老道士气极。连做三场法事势要收了那水鬼却没能找准敌家老窝，误端了别的小妖。

又说到山中有两只鸠鸟因分娩时遭遇天火，以致抱错崽，两只可怜小鸟未化人形前竟长得别无二致，不得已，两只鸠鸟只好比邻而居，共养这两只刚出生的雏鸟。

莫子辰盘膝阖眼,默不作声。

但偶尔听我描述那精怪作乱，强抢美人与之灵修的事，便会当即睁眼打断。每每此时我便能听得些许鬼界的奇闻异事。且此法屡试不爽。我唇角微扬，饶有兴趣的听莫子辰淡若兰水的嗓音讲述那些或是惊心动魄，或是骇人听闻的故事，日子一天天便也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