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这小春胡同里有个不大不小的四合院儿，破烂的很！住着的那几户都是穷的不能再穷的人家，有拉车的男人，有mai身子的女人，都挤在这个臭气冲天的院子里扎成一堆。

　　煜知摊子收的早，院子里没几个人在。少年走到北边最里那间房前面，推开房门把烟盒从脖子上去下来放在桌子上。

　　“我回来了。”

　　是秋，天有些凉快，可炕上躺着的人却是涨的满脸通红。

整个屋子散发着霉味儿又和这刺鼻的酒精味儿，实在是令人头昏脑胀。

　　“回来了？！你个小兔崽子，才出去多久？嗝...挣几个钱了？就回来了！”柳三嘴里骂骂咧咧的，可人却躺在炕上不动弹

　　“没挣钱。”

　　“没挣钱！！”柳三猛然从炕上坐起来，声音一下子高了几番“你是想饿死你lao子？！”

　　少年好似对他这个泼皮模样早已习以为常，脸上倒也没多大表情，自顾自的说道

　　“我今儿个遇见季芙蓉先生了，他瞧得起我，让我跟他学习。”

　　“学什么戏！”柳三把两眼一横，啐了一口唾沫。

“我可告诉你！你去学这些下九流的玩意儿，我是不会帮你出.....”

　　“季先生不收拜师礼”钱字尚未出口，少年一句话把柳三哽了回去，男人一时干瞪着眼没话说，冷哼道“什么先生？把舌头给我拉直喽！别以为跟什么洋学生混了几天，就是读书人了！哼！说话洋里洋气的让人听着心里别扭！”

　　少年不搭理他，好半晌，柳三像是回过味儿来了“你刚刚说的什么？季芙蓉？那个季芙蓉？承德堂的那个？”少年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他能看上你？”柳三又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得咳嗽起来“哈哈咳咳哈哈哈，也不看看你那下贱样，做梦去吧！人家季芙蓉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东西？小废物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呢！”

　　这震天的笑声落在少年耳朵里极其刺耳，不知不觉中手紧紧的攥着成了拳头。

男人就坐在他对面的炕上，煜知很想把他拽下来，摁在地上，痛痛快快的打一顿！可是他不敢，瘦弱的他没那个实力....

　　“我没开玩笑！我过几天就不卖烟了，我要去学戏！”

他想好了，只要去学戏了他就能离这里远远的，离柳三远远的，哪怕是饿死在大街上那也是快活了不知多少。

想着，他觉得现在就应该去找季先生，也不搭理那炕上烂醉的酒鬼转头就走了

　　“你给我站住！”

　　煜知没理，柳三却气的点燃了脾气咒骂了一句小兔崽子，从炕上跳起来，狠狠的，一脚踹在了少年的屁股上

　　这一脚踹的可狠，煜知摔得惨，嘶哑咧嘴的，是脸朝地，膝盖好巧不巧的就磕在了那门槛棱角上。

他看不到他那膝盖，但是疼的很，想必是出血了吧？

　　柳三还不解气，又踹了好几脚

“好哇！长大了是吧？想飞了是吧？敢跟老子作对了！lao子看你怎么飞！”

　　煜知被柳三拽起来，他太瘦了，以至于柳三把他拽到院子那根儿木桩子边上，绑起来 ，都像拎小鸡那样轻而易举。

　　绑好了，柳三狠狠地朝他脸上啐了口唾沫

　　“下贱玩意儿！”

　　少年想躲，可是没地方。

尊严就这样被人踩在底下碾的碎碎的。

“你就饿死在这桩子上算了！学戏！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少年挣扎着“你放开我！柳三！你把我放开！我要去告你！告你！”

嗡嗡的空气被劈开的声音，一根二指宽的擀面杖直直的砸到柳煜知额头，柱子上的人头一歪就没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