蠃

“你爷爷他。。。”

“爷不是说了嘛，'潮'不是退了吗！怎么还会这样！”

“你爷这也教你了？唉！虽然不想说，”相士摇了摇头，“你爷是疍家最后的捕鱼人了，从他把一切都教给你时，你爷就在准备现在的事情了，这就是他的劫数，是他的命。。。”

葶苧抬头望着瞎子，眼神里只有空洞。

“什么意思，爷不是已经。。。”

“我已经瞎了，所以现在只有你爷才能听到蠃的悲鸣，你不会是疍家人，只要你不参与，你就是安全的，你爷大概是想要保护好你吧，什么都想让你知道知道的，却又什么都不能让你知道。”

葶苧发疯似的抢过蓑衣，向门外跑去，刚到门口，却被一只手拉了回来。

“小妮子，活腻歪了，这雨下山不是找死！”若大娘一边骂着一边从她手中拿回蓑衣“你爷又不是傻子，这雨天不会躲啊！”

葶苧眼眶红了拼命忍住了没哭，转头望着那瞎子。

瞎子听了大娘的话，什么也没有说，却又似乎感觉到了别人的目光似的，低着头，什么都没说，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而自己的父亲，却在一旁不断的叹气，从瞎子进来开始，没有结束。或许是手中的旱烟的火头太旺，几乎熏红了父亲整个的眼眶。

“这次，老东西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老瞎子的话也不知道葶苧放没放在心上。

“这样哭爷是不会喜欢的，爷没事的，没事的，不就是个'潮'吗，爷很快就能解决的。”

雨停的这天，整个村的人们疲惫不堪的下了山，葶苧跟在这个队伍的尾巴，什么也不想，只要爷能回来，怎么样都好。

山下的村落一片狼藉，海里泛滥的大水，冲去了村庄本该有的灵气，然而村庄的迹象仍未褪色，断壁残垣星罗棋布，只是那些烟囱之上，没有像往日里那般扬起一片炊烟。这里到处都是人们生存过的痕迹，却又到处弥漫着一种毫无生机的死气，不是世界遗忘了它，而是它抛弃了世界。

“苧儿，你爷他已经。。。。。。”

“不可能，爷爷他不会扔下我不管的！”葶苧看着海边一片空旷的土地，“我爷他。。。我爷他可是连那么大冉遗鱼都能打到，怎么可能会。。。”

葶苧还是不断的寻找着，仿佛只要不放弃寻找，爷就不会从她的世界里离开一般。

“爷，爷！”

废墟之上，唯有葶苧的吼声不绝，等到夕阳落下，又是一片死寂。

晚上睡觉之前，母亲依旧会在葶苧床头放上一碗鱼汤，这是爷留给葶苧最后一份宠爱了吧。

“相士，相士一定知道些什么。”葶苧躺在床上，想起了相士的话，抹干了眼角的泪水，

这里埋藏着村庄，那热闹却冰冷的美梦，埋藏着一个永远也无法醒过来的童年，还有一个老人的爱。只要我们仍在这土地之上，这些故事之中，没有任何一件会一直成为秘密。

（第一章：结。关于“蠃”和“冉遗”会再起一章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