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愈烈,“铮”的一声,夹杂了法术,就朝着二人飞速掠来。
“出来。”
他的声音不大,颇有些清脆悦耳之嫌,但却带了叫人不敢不从的冷漠。
银氿面上无甚表情,一抬左手,化解了这攻击。
“殿下这般不待见本少侯吗?”
她拉着阿楝,就这般大大方方的走到他面前。
百里丰见是她,便放松了身体,歪坐在圆垫上。
“没有的事,既是之若,本王自然敞了门欢迎的。”
那人左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叩着琴,右手托腮,惹得左侧的小辫自然滑落。一对凤眸瞌成细长条状,嘴角上扬,配着这身的紫袍,像极了是魅惑人心的妖孽。
银氿淡淡的扫过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习以为常了的。
“半年不见,可安好?”
“安好,不过......”他笑着,琥珀色的双瞳含情脉脉地望向她,“你该知道的,我想你。”
银氿装作没听到,只自觉坐到百里丰对面的圆垫。
空气是尴尬的。
“还是这么不解风情,”百里丰叹了口气,收下笑,“今日怎的进宫了?”
“陛下召见我。”银氿仍是老样子,波澜不惊,语气淡漠。她取下一旁咕噜的茶壶,给自己倒茶。她生的好看,气质又好,以致动作时,举手投足间真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儿。
金黄的茶水倾泻,散了一屋子的茶香,无故给室内添了几分暖意。
“听闻父皇张了皇榜,欲再遣些新贵,去瘠山恶水的诅咒之地,你莫不是在那里头?”
“你既是知道了,又来问我做什么?”银氿抿了一口茶,略有不满。
他的势力在朝中不小,这点她是知道的。但又有谁希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人掌中呢?
“十八人?”
“嗯,陛下逐个召见了。”
“一纸状,生死由天。死者无人问津,生者加官进爵。”
“是。”
“你知道,玥山门的规矩。非亲血皇族宗室者,禁入官场,违者除名。其人及其后代,永不得踏入学府半步。”
“我会去请罪的。”银氿的声音毫无波澜。
长久的沉默。
“你欲赴死。”百里丰用的是肯定。
银氿不说话,只细细的品茶。
一杯暖茶下肚。
良久,她道:“这是我的事,与你是不相干的。”
银氿略去百里丰的目光,放下小小的瓷杯,起身。
“殿下万安,臣告退。”
冷冽的寒风吹进水榭,拉回他的思绪。
你知道了什么?
百里丰想问,但他忍住了。
他不想骗她,却也不想失去她。
不该让她去的......
行程不急,半月的时间,雪融了,太阳也咧开嘴。银氿才上了道。
十八个人,三三四四的分,为五队。银氿所在的这队有四人。
车轮辘辘,行驶在这了无人烟的荒地。
这里是被死气浸染过的地界,放眼望去,遍地黄土,草木皆无。空气中飘来阵阵腐臭。
略过一旁黑色的尸体,红棕色的马儿打着响鼻,马夫对此也是熟视无睹。
这里,是大梁的极西之地,这里曾经也富裕过。
这里,便是楠漠。
“竟然这么荒寂!”马车里,一位白衣公子抱怨着。
银氿见那人服饰,颇像是来游玩的。
“这是自然,”另一青衣公子接下话,“这片都是被死气所浸染过的,难免生灵稀少。”
“难怪,陛下亲自将我们都召了去,还签订生死状。”白衣若有所思。
“这位公子,你不知道那纸状的内容吗?”
“自然是知道的,是解决分配之地的死气,便可加官进爵。一劳永逸,高枕无忧。”
“确实如此,”一位杏黄衣袍的姑娘发言了,“但你可知,此处,是极少有人平安回来的。”
坐在杏黄衣裙姑娘旁的女子咳了一声。
“少......之若......”
“陈楝,你不该同我一起来的。”宝蓝色劲装的女子轻声道。
阿楝有些发怵。
少侯,这是,在怪她多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