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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鸣寺

长月烬明之祈愿

澹台烬回到自己房间,果然看到一筐熟透了的桃子,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拂过白里透红、长相饱满的桃子,眼神晦暗。

若他所料不错,桃桃其实就是一只桃树精,院子里的那些恐怕也都是有灵智的,看来这汀兰轩委实不简单。

还有昨日他随谢兰之外出采药,在槐木林看到桃桃和一个怪人在一起,那怪人看着不像人,倒像是精怪。

思及此处,澹台烬行至房间的西侧,推开了面朝山水的那扇房门,迈步出去,双手环胸地立在长廊下,静静地望着湖对面的山林。

昨日下了一天的雨,今日这空气中还弥留着雨水的清气,徐徐微风带着些许的阴冷潮湿。

澹台烬心里盘算着,昨日放出去的血鸦,此时此刻应该到了太沧夷月族,将话带给了兰安姑姑。

远在西陲的太沧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荒原,夷月是那里最大的部族,擅长制毒,其族人骁勇善战。传闻夷月族曾以圣女祭祀魔神,以此令族人获得异能,提升部族的战力。

而荆兰安,她原本是澹台烬生母柔妃身边的宫女,柔妃于她有恩,遂跟着柔妃在景国皇宫待了三年。后来柔妃身怀龙嗣,又有景皇的宠爱,主仆二人本该过着金尊玉贵的日子。

然而这一切荣宠却在柔妃生产之日烟消云散。

荆兰安还记得那是个春天,元宵节的前一日,却被乌云掩住了春华。

那日的雨不似往常的春雨那样温柔细腻,反而大雨倾盆,恰如野狼猛虎般残忍狂暴。狂风肆虐下的阴霾弥漫在宫闱,沉寂的芷湘宫传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

荆兰安眼睁睁看着柔妃的小腹被一双小手撕扯开,那婴孩浑身透着不寻常的怪异,竟能借着本能自己从亲娘腹中爬出来,甚至自己咬断了脐带。

就连景皇那样的七尺男儿也被惊得退了两步,他是景国的皇,却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他们亲生的骨肉杀死。

在这个孩子出生之前,他有多么期盼他的到来,如今就有多么厌恶。一时间,他将这个孩子视作了灾星怪物,当即捉住那孩子狠狠一摔。

若换作平常,刚出生的孩子哪能经得起这一摔,可偏偏澹台烬活了下来。如此,景皇更加确定这孩子是怪物。

景皇愤愤离去,留下柔妃一个人躺在满是血红的榻上,洁白的寝衣晕开了一朵又一朵夺目的血花。从前绽放生姿的娇花,眼下却失了颜色,枯萎在暴虐的大雨中。

荆兰安清楚地记得那日开得烈焰般的血花,还有柔妃那张绝色的脸毫无血色,一片死寂。

至于那个孩子,他没有哭声,只张着大口贪婪地吮吸人世的气息。

景皇将柔妃葬在自己的皇陵,祈愿死后与她同寝。至于那个孩子被他扔在冷宫里,任由其自生自灭。该有的皇子殊荣,一样也没给这孩子。

后来,荆兰安念及柔妃恩情,也明白柔妃生前心系这个孩子。所以在景国的六年,一直是荆兰安在冷宫教养着澹台烬。

由于景皇不待见澹台烬,所以在澹台烬六岁时偶然遇见荆兰安在澹台烬身边,便心生疑虑。荆兰安为了让景皇安心,自请离开景国,独自回了太沧夷月族。

同年景国败于盛国,澹台烬被送至邺京为质。

如今澹台烬业已十六岁,竟勾出了许多往事。荆兰安立在鸪山台上,望着一轮耀眼的太阳从血鸦飞来的地方缓缓升起。

热烈的日光洒在那张姣好的面容上,显得清丽温婉,她虽年岁三十,却保养得很好,看着尚且年轻。紫鸢花色的袍子披在肩上,腰间挂着一只玉金琉璃式样的铃铛,微风拂过,撞出清脆的乐声。

廿紫翎族长,殿下说了什么吗?您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廿紫翎立在荆兰安身侧,担忧地开口。

荆兰安倒没什么,只是让我们查一下谢兰之的底细。

廿紫翎谢兰之?那位收留殿下的医女?

荆兰安收回目光,朝阳的霞光裹住她的身影,藏于灰影下的是身为一族之长的威严。

荆兰安你去查一下,看看这个谢兰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廿紫翎应了一声便退下去了。

荆兰安没待多久,也下了鸪山台。

转眼便到了申时,远在盛国的邺京,元宵节的喜气弥漫,此刻的街道热闹极了,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色灯笼,只待夜里点烛明灯。

桃桃挽着谢兰之的手臂行于长街,前面的陆珂好奇地看着各色摊面,而澹台烬则是慢悠悠地跟在最后面。

澹台烬出来时换了一身灰蓝色绸面长衫,披了一件淡紫色蚕丝袍,墨色长发被一根赤金累丝的簪子绾起。原先的楠木簪子被他收在胸前的衣领里。至于头上戴的这根是谢兰之刚买给他的,也被她施了藏息的法术。

如此便不会引来邪祟,闹出骚乱。

再者他腰间玉带上别着的环佩也被施加了神力,一旦澹台烬出了什么意外,谢兰之都能感应到。

谢兰之一路上都未曾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桃桃和陆珂玩闹,唇角勾起的笑意似乎从未放下过。步子轻缓,绛色玉珏稳稳地坠在腰间。

日晡的阳光透过云层细细密密地落下,将身前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正好延展至澹台烬的脚下,而他似乎有意与她保持着这段距离,亦步亦趋地跟随身后,目光也从未落在除她之外的地方。

沿着常华街很快走到了熹春楼,鄱仙湖的睡莲依旧,湖面多了几盏花灯漂流。

桃桃忽然指着熹春楼对谢兰之道:

桃桃姐姐!姐姐!咱们去吃糖蒸酥酪吧!离庙会的时间还早!

谢兰之笑了笑,又点了点头,桃桃这才兴奋地拉起陆珂往熹春楼里跑。

可还没等桃桃进去,就有一个黑影从二楼摔下来,引起一阵惊慌。仔细一看,这黑影竟然是一个身披黑衣的男子。再看时,那人的双瞳布满了血丝,颈处还有许多道黑纹。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有一个男子从二楼跳下来,持刀抵在那黑衣人的脖颈上。

话说这男人穿的是绣春府的麒麟服,直属皇帝,办的都是极为隐秘的差。

凡是绣春府里的,手段狠辣无出其右,邺京人提之色变,唯恐避之不及。

可偏偏这世上就有不怕死的,上赶着凑去。

比如楼上这位……

刘泠沈大人~我帮你抓了刺客,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哦~

谢兰之扶额,刘泠又是哪冒出来的?

她现下就倚靠在二楼栏杆,笑吟吟地朝楼下的沈宴大喊。

要说这沈宴可是绣春府的少府,仅次于他哥沈都府,从熹春楼涌出来的那几个麒麟服可都是他手底下的人。

他们当街抓行刺之人可谓闹得满城风雨,而那被行刺之人也终于露了面。

就在刘泠乐呵呵地盯着沈宴看时,里间又出来一位手拿折扇的黄袍公子,袍子上绣着飞鹰,腰间的墨玉环佩也极为显眼,放在骨节分明的手里轻轻地晃动着。

那人一面走出来,一面笑吟吟地说着。

萧慎泠儿啊~你这话可是说错了。分明是人家沈少府做事果决,倘若没有你在这儿胡闹,人家早就收拾了这帮贼子。

话音刚落,萧慎的目光忽然就扫到了谢兰之一行人身上,越过谢兰之看到了她身后的澹台烬,笑意更浓了。

萧慎哟~这不是质子吗?许久不见,质子过得可好啊?

刘泠也垂眼望过去,看见谢兰之时只是笑了笑,并未开口说话。两人心照不宣,从不在外人面前宣扬她们亲密的关系,这本就是谢兰之与她约定好的。

见澹台烬不答话,萧慎也不恼,转又将目光落在谢兰之身上。

萧慎谢神医,虽说父皇将质子赐你做个药人,可人家毕竟也是景国送来的皇子,你可要好好照顾,可别把他弄死了。

萧慎本王曾听闻,有些大夫特别喜欢折磨药人,尤其像质子这种长得好看的药人。不过如今看来是本王多虑了,质子蒙神医照料,如今倒是活得有几分像人了。

说罢,萧慎又故作抱歉,接着说道:

萧慎哎呀~本王属实惦记着质子这位儿时玩伴,所以难免多想。因此误会了神医,抱歉啊~

谢兰之神色淡淡,唇角依旧上扬。

谢兰之几日不见,赵王殿下依然如此话多。哦!如今还有臆想症,看样子殿下病得不轻啊!用不用下官替殿下诊治诊治?

话音刚落,倚在栏杆上的刘泠就噗呲了一声。萧慎也沉下了脸,狠狠地捏紧墨玉,听见刘泠的嘲笑后冷了她一眼。

几息过后,萧慎面色恢复如初,放下墨玉,将手背在身后,又一手展开折扇摇了摇,薄唇轻启。

萧慎不用。

谢兰之笑了笑,径直离去,温温柔柔的声音响响亮亮地传入萧慎及众人耳中。

谢兰之天气尚凉,扇子扇多了当心风寒。

谢兰之一行人离去后,刘泠再也忍不住大笑,拍了拍萧慎的肩膀,憋着笑,故意拖长尾音。

刘泠当心风寒~

随后,刘泠扬长而去。

萧慎面上挂不住,默默地收起折扇,冷着脸将折扇扔下了楼。

下了楼的刘泠找沈宴没说上几句,沈宴就冷着脸离开了,刘泠倒也不缠着人家,带着灵璧往谢兰之离开方向去了。

那边谢兰之走后,桃桃和陆珂都因为刚才的事笑得合不拢嘴。

不过谢兰之的脸色不太好,神情冷峻,不复往日的亲和,收敛笑意的她此刻颇有一股清冷之气。

澹台烬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谢兰之身旁,淡淡开口。

澹台烬你生气了?

谢兰之没有。

澹台烬那你在想什么?

谢兰之我在想那个刺客,他不对劲。如今日之事在邺京近来时有发生,他们绣春府已经抓了好几个了。

澹台烬唇角微勾,语气带着讽刺。

澹台烬怎么?你要管闲事?

闻言谢兰之也轻笑了一声。

谢兰之你就当我太闲了呗!

说话间,前边桃桃和陆珂已经跑到鹤鸣寺。

这鹤鸣寺存在万年,历经久远,出过许多的得道高僧,其中活得最久的一位名为释空,便是那《兰国遗梦》的著者。

传闻释空仍旧在四处游历,最近一次消息是三百年前有人在东海见过他。

而谢兰之和释空也曾有过一段渊源,如今寺里还有她的老友,所以她让桃桃和陆珂这两个好玩的先在周围转转。

至于澹台烬,瞧他对这些铺子摊面上的小玩意儿也不感兴趣,所以只能带着他一起进寺内,所幸澹台烬愿意跟着她。

谢兰之徐徐行至大雄宝殿,塑金佛像高坐殿中央,慈眉善目,怜悯众生之相。台前皆是信徒献上的香烛供奉,殿内双手合十的人们无不在诉说他们的虔诚;不论这些人的身份贵贱,在神佛面前他们只有放低姿态,伏身跪拜。

谢兰之踱步上前,寻到空处,撩开了衣袍跪了下来,熟练地朝佛像拜了三下。

这里仿佛只有澹台烬不解地看着所有人,抬眸对上那高高在上的佛目,前者的眼底却是一片茫然,疑惑这些人为什么要拜佛?在他看来,人们拜佛,佛却不会帮助人们做任何事,不过是一个无用的东西,枉费银钱的玩意儿。

此时谢兰之起身,正好走来一位小沙弥,没有多余的话,只引着谢兰之往后殿走去,后者竟也不问,倒像是商量好的一样。

澹台烬藏下心中的不解,抬步跟了上去。

小沙弥引着两人走在廊下,转角绕了一个又一个弯,几乎将鹤鸣寺的景致看遍了,终于到了后山禅房。佛经刻满了红柱,门前长着一棵粗壮的菩提树,高悬的匾额上刻着“静心”二字。

禅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一位身穿白袍的小和尚走了出来,清俊出尘的模样颇有佛子风范。小和尚双手合十与小沙弥见礼,后者又很快离开了这里。

小和尚走到谢兰之跟前,垂眼颔首。

慧尘阿弥陀佛,施主,家师已等候多时。

话音刚落,慧尘便侧开身静立一旁,谢兰之微微颔首,径直走入了禅房。

澹台烬目光落在慧尘身上打量了片刻,后者仍旧神色平静地垂首静立,瞧着委实无趣,遂也跟了进去。

禅房中坐着一位老和尚,又长又白的胡须挂在唇下,手捻佛珠,眉目和善。

谢兰之小玄静~

玄静和蔼地笑着,眼中尽是历经多年的浑浊,还有再见故友的欣喜。目光越过谢兰之落在身后的澹台烬身上,只淡淡地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了。

玄静多年不见,你还是一成不变。反观老衲,朽木枯矣。

言外之意就是觉得还叫他“小玄静”,他这个已经是住持的人多少会没有面子。

谢兰之佯装不知,抿唇浅笑,近前绕到玄静对桌,撩开衣袍坐了下来,目光投向桌上烹煮的香茶。

袅袅白烟盘旋飘升,蒙住了二人视线,恍惚间看到了从前。彼时玄静还是年轻模样,在后山凉亭烹茶对弈。

玄静斟茶推至谢兰之面前,后者执盏慢饮。

谢兰之东白,还是那个味道。

玄静笑了笑,紧接着又斟了一杯放到旁边的位置,抬眼朝澹台烬看去,面容依旧和蔼。

玄静这位公子也来尝尝吧?

澹台烬盯住那盏冒着白烟的茶,相隔几尺就已闻见那股淡淡的茶香,令人心向往之。抬眼朝谢兰之的背影看去,她却自顾自地饮茶。

须臾,才听那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谢兰之殿下不必拘礼。玄静大师的东白气清而甘醇,你便坐下一同尝尝。

澹台烬迟疑了一瞬,踱步至谢兰之身侧坐下,端起茶盏嗅了嗅,试探着抿了一口。品味一番后挑了挑眉,只道了三个字。

澹台烬还不错。

闻言,玄静只是深深地笑了笑,转眼起身走至书柜边,拿了一小罐东白并一本经书过来。

玄静景国的小殿下,倘若你喜欢,老衲就赠你一罐。还有这本心经,算是老衲与你的见面礼。

澹台烬没有接,只是歪头不解。

澹台烬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玄静捋了一把胡子,笑盈盈道:

玄静哈哈,老衲学过一些相面卜算之术,从见你的第一面就知道你的身份啦~

相面卜算?澹台烬眉眼微抬,眸底闪过一抹光亮,似乎对此产生了兴趣。

打定了主意,澹台烬手肘抵在桌面上,手背支住下巴,歪着头,笑眼眯眯地盯着玄静,一改往日的疏冷。

澹台烬和尚,我想学,你能教吗?

没等玄静开口,谢兰之也手撑着脑袋看向澹台烬,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

谢兰之你怎么什么都想学啊?我南阁里的书还不够你看的吗?

澹台烬偏过头去看谢兰之,勾出一抹天真的笑来。

澹台烬光看有什么用?你又不教!

谢兰之耸了耸肩。

谢兰之你也没问呐!

玄静听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忍俊不禁起来。引来两人的凝视后又自觉地敛容,不好意思地望向澹台烬。

玄静咳咳!这个...老衲只是粗懂一二,怕是教不了殿下了。

谢兰之嘴角噙笑,凤眸弯成了月牙,饶有兴致地盯住澹台烬。

谢兰之求我,我教你。

澹台烬故意错开她投过来的殷切目光,低眸看向桌上的那本经书,封面上写着“大般若经”四个字。骨节分明的手覆上,指腹摩挲着那几个字。

澹台烬我又不是非学不可。

说罢,丝毫不给谢兰之讲话的机会,揣着一罐东白,手持一本经书,径直走出了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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