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悔

定郡王府。

　　永璜看着眼前的傅恒，似有踌躇的说道：“舅舅，我已尽力了，只是永琮未必听进去。”说着，他顿了顿，又道：“说到底他的心结太深了，只凭简简单单几句话怕是不能消除的。”

　　傅恒极为挫败叹道：“七阿哥性子本就随姐姐，心思不外露，又不喜解释，凡事总是闷在心里，且他因和敬之事已对我不满，只怕我说什么都是错的。我没法只好求大阿哥了。”说完顿了顿，“何况如今他身旁有明瑞唆使着，走弯路也在所难免，我只是担心他最后落和和敬一样下场，到时我真的是死不瞑目了。”

　　“舅舅，我会看着他的。”永璜静了片刻，低声问道：“舅舅，你说皇阿玛到底什么心思？”

　　傅恒目光一紧，犹豫了一瞬，说道：“皇上登基初年再而三的训斥张廷玉，贬低汉臣，抬高满臣。再加上皇上虽这几年整顿八旗，可收效甚微，更为满族权贵阻挠，如今皇上抬高西林觉罗氏和富察氏，说白了不过是权衡朝中满臣，毕竟无论是西林觉罗氏，还是富察氏，都是满族大家，在朝中盘根错节，又都与皇子有关系，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什么？”永璜惊得立身站起，瞬间，却又坐下，却紧张得十指扣紧，死死按住膝头，半晌才问道：“那太子之选……”

　　傅恒不禁轻叹，说道：“皇上的心思深不可测，又岂是你我能够去猜测的，也许是为十二阿哥或十三阿哥铺路，也许是为了考验五阿哥和七阿哥，想必只要五阿哥和七阿哥安分办差，不犯皇上大忌，说不定还有一线活路，但若贪心不足，那也只有被圈，或过继的可能了。”说着，他苦笑一声，“所以我宁愿七阿哥唯唯诺诺，不得皇上所喜，也不愿他涉险其中。”

　　这时永璜也渐渐平缓下来，盯着他，嗓音紧得干涩。“可……若皇阿玛真是为了永璂或永璟而牺牲两个儿子，是不是太过寒心了。”

　　傅恒凉凉的看着他，冷道：“难道你不知天家无亲情吗？先帝既然为了给皇上铺路，过继了三阿哥，皇上又为何不能这般做呢？”接着又凝眉沉声道：“何况决定做不做得是他们，而不是皇上。”永璜听后一怔，却没有说话。

　　随后傅恒又道：“五阿哥曾与寒部作战，对火器自然比其他阿哥熟悉，又有西林觉罗氏帮忙，想必在工部办的会甚的君心，我猜不久后五阿哥将会去吏部。到那时便是西林觉罗氏和富察氏真正交手的开始。”说着，他阖目苦笑，“而皇上如今会稳住钮祜禄氏，绝不会让他插手，这便是皇上册封顺嫔，又将和珅给十二阿哥当侍卫的原因。”

　　“和珅？”永璜闻之一顿，片刻问道，“我听说他不过是钮祜禄氏的旁支……”

　　未等他说完，傅恒冷哼道：“若论起来太后在朝中倚仗的不过是纳亲，而纳亲却在乾隆十四年被迫自尽，因此在太后看来即便是旁支，也算是钮祜禄氏。”

　　永璜只听得心惊胆战，沉默良久，眸光渐虚，幽幽道：“那皇额娘可知道？”

　　傅恒由不得兀自苦笑，“想必她已猜到，才会极力劝阻两位阿哥安分守己，只可惜她越是如此，他们就越发肯定她在背地里搞了什么鬼……最后也只能任由他们了。”说着，他静默了片刻，又道：“如今我只希望七阿哥能明白我的苦心，莫要走了弯路，到时只怕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