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知否之墨兰

这日，乌云压境，北风朔朔，没多会儿零零散散的细雪花就飘落下来，渐成鹅毛大雪。

屋内也昏昏沉沉的，只有几许烛光稍稍增了些亮色。

墨兰坐在梳妆镜前，正望着镜中憔悴的女子愣愣出神，女史们的忙碌丝毫没有打断她的思绪。

她的头发还是乌黑顺滑，皮肤还是细腻白嫩，可深陷的双眼，没有一丝血色的唇，还有面无表情的脸都诉说着这一切完全不同了，镜中人全无以往的娇嫩欲滴惹人怜爱，看着倒像行将就木般死气沉沉，哪里还像那个穿着海棠红的衣裳招摇过市，走起路来也是婀娜多姿摇曳生情的积英巷盛府四姑娘？

一股冷风吹进来，墨兰用手帕捂住嘴有气无力地咳了几声。

是了，失意人嘛，可不就是这副模样？

她所嫁非人，没能觅得个一心向她的夫婿，后宅中也是技不如人，被妾室害的失了孩子，小产伤身太过，在她嫁进梁家这短短几年中，她的身子已如蜂巢般，看着囫囵个儿，实则早已千疮百孔。

她想必是没几天好活了。

墨兰心里想着，脸上却泛出一丝徐徐的甜腻的笑意来，一如她在盛府中鲜花着锦时的明快。她这是要解脱了，她才不要再管这俗世中的是是非非情情爱爱，那些破烂的人糟心的事从此都要被她抛在身后了。这样想着，身上竟好像也松快起来。

“芙蓉，扶我到榻上坐一会吧。”她轻咳了几声，吩咐道。

芙蓉冲一旁侍立的小丫头们使了个眼色，两个丫鬟手脚利索的收拾了榻上，多铺了几层厚厚的毯子。

芙蓉：“大娘子，仔细吹着风。”

墨兰：“哪儿就差这点风了？”

芙蓉闻言眼眶瞬间红了红又强自压下去，扶着自家姑娘过去坐定，给她披上大毛氅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才转身去推开了半扇窗子，屋内顿时凉飕飕的进冷风。

“果然还是芙蓉懂我心意。”墨兰脸上的笑容舒展开来，她转头望向外面院子。

日已迟暮，鹅毛大雪已经铺了厚厚一层，间或有些落在树上，枯枝白雪，也有十分意趣，不远处是一株黄梅，那还是她与梁晗情浓时二人亲手所植，现下正开的繁密，雪花梅花两相映衬，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当真是极好的景致，这样的花儿合该配这样的时节，连香气都凌冽了，叫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若是搁在还未出阁时，她必是误了吃饭也要作画的，可惜如今是没有这样的力气了。

“真是好久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真好呀。”

……

墨兰的身子不争气，只吹了会子风不到晚间就又发起高热起来，寥寥吃了几口晚膳就被侍女安置在床上将养。

芙蓉匆匆提着食盒进来，从中端出了一碗热热的汤药。

“大娘子，还是得趁热喝，病也能好得快些。”

见墨兰一饮而尽，芙蓉有些想流泪。

自家姑娘从小到大不爱吃苦，哪回吃药不是甜腻的蜜饯吃的比药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