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祐自是一觉睡到天亮迷迷糊糊地挣开了双眼,便见柔光倾泄,暖暖地扑在脸上,禁不住又眯起了眼。
昨日实在是饮酒过度;头还微微泛痛。
“我,怎么回来的……”喃喃自语,又缓缓起身。
“大人起了?”
一婢女悄然而入,又端了洗濑的用具,“昨日
是陛下亲自抱先生回来的呢!”她浅浅笑,“奴婢小筜,是陛下吩附来照顾先生起居的。”
白祐点了点头,轻声道:“有劳姑娘了。”
“大人时候也不早了,快更衣去太医局吧。”小筜又取了官服帮白祐换上。
白祐也赶忙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便到
了太医局前。
迎面而来一人,墨色长衫翩翩,青丝微扬,血
色很淡的两片薄唇轻勾,正是崔朔筼:“原来是白先生。”
“见过嘉靖王殿下!”白祐途忙行礼,又偷偷瞄了他一眼。
那一双狭长的眼泛着微光,目光上下打量着,只是站立便风姿非凡。
他又缓缓启唇:“我方才正巧来取些风寒药,不知先生在此任职。”
崔朔筼又上前一步,在他耳边低语道,“好久
不见,楚,白,繄…….”
言罢便飘然而去,那衣摆还不忘小心翼翼地勾了勾白祐的指尖。
独留白祐一人保永于原处,楚,白,繄……
面色刹白,那凉意从一寸一寸,爬到了头顶。他长抽了一口气,心跳却难以抑制地继续加速着.……
三年之前,那段过往被这个名字不由分说地勾上心尖,那团墨色的恶梦,再度拽着他拽入深渊。
好似眼前的一切,都是幻梦,嘲笑着楚白繄的亦想天开。
诏狱朝湿的墙壁,婴儿的啼哭,老人的叹息,妇人的衰号,鲜血染红过往,撕扯着,摧
毁着他的世界.……
“九殿下,李忆辰..……”白祐苦笑着喃喃,捂着心口。
“三干佳丽,不如先生啊…….”
“朕对先生的心意,不会变……”
那少年的声音忽地响起。
伴着那熟悉的箫乐声..……
白祐下意识地抚了抚腰间的玉箫,“忆君……”
那玉箫缓缓颤了颤,似是在做出回应,“阿祐,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白祐自是听不见,又或许是视而不见。
他长疏了一口气,又闻一宫婢正扶看一位娘娘而来,“娘娘,月份太了,不宜走动,我们回去吧。”
白祐回头望去,便隐隐约约看见一妇人抚着肚子缓步而行。
那妇人便是陈美人。
她又回眸对宫待道:“再不出来走走,我都快闷死了,陛下又不来,平日也只有你可以陪我说说话了,无趣得紧…….”
那侍女抿了抿嘴,“等娘娘生了皇子,就是长皇子,以后,陛下定天天来看娘娘,任谁也不敢瞧不上我们娘娘!”
陈美人浅浅笑了,一回眸,便见白祐愣愣地立着,上前道:“这是,白祐先生吗?”
“见过娘娘。”白祐忙作揖。
“先生神釆非凡,定前途无量。”陈关人缓缓离去。
“谢娘娘吉言。”白祐垂眸,一勾嘴角。
“那便不叨扰先生了,妾身告辞。”言罢,陈美人便缓步离去。
皇家长子.……
白祐不语,转身入了太医局,却见郇鄀正冲他打着招呼:“先生,你可算来了,我在这儿等你帮我换药许久了!”
“抱歉了。”白祐加快脚步上前,帮郇鄀解了纱布,娴熟地将药添上,又重新包扎,抬面又问,“宫中可有怀着身孕的娘娘?”
“你说陈美人?”郇鄀脱口而出,下一秒又暗叫不好,叹了口气,可前凑了凑,“先生见着她了?她说什么了?”
白祐摇了摇头,笑了笑:“这宫中,我还有许多人不以识,还需郇公子介绍介绍才好。”
“好,好.……”郇鄀咽了口睡沫,向后缩了缩。白祐叹了口气,转身将药放回医柜,自嘲地一笑。
“先生…….”郇鄀尴尬得不知所措,“皇位总得有人继承不是?”
“白先生!”李忆辰不知何时闯了进来,冲到了两人面前,“郇鄀,可好些了?”
郇鄀连忙点头,又瞄了一眼正在整理药材的白祐,偷偷对李忆辰道,“白先生他见到陈美人了..……”
李忆辰倒是波澜不禁地点了点头,凑到白祜身边,“先生脸色有些不好呀,怎么了?”
白祐摇了摇头,“无妨。”
“朕对先生说过的话句保真,否则天打雷辟。”
李忆辰一本正经。
白祐忽地抬脸,“无妨,我喜欢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