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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之时的捉迷藏2

jojo的奇妙冒险冰结之绊

「那个——虽然时间很短,但感谢各位的照顾。」

住在豪宅里头的人们(只有四人,碧翠丝没来)站在玄关大厅目送,昴顺畅地说完离别的招呼语。

因为昴要求逗留罗兹瓦尔家三天,约定的期限已到,踏上旅程的早晨来临。

穿著运动服,提著塑胶袋的昴虽然还是初期装备,但背上背著装有罗兹瓦尔好心给予的道具袋。沉重的道具袋里头似乎装了为数不少的金钱,据罗兹瓦尔的说法,这是「爱蜜莉雅大人那件事的谢礼」。

「真的不要紧吗?可以帮你叫龙车,让你坐到王都的……」

在送行的人当中,直到最后都在对昴说话的爱蜜莉雅,表情里的担心色彩十分浓厚。她关心自己的态度让人开心,不过昴用力拍胸膛。

「不要紧,我就是想悠悠哉哉地慢慢走。总有一天,当我成为配得上爱蜜莉雅,又强又聪明又有钱的男人时,我会骑著白马来掳走你的。」

「有没有带手帕?饮水跟拉格麦特矿石,还有那个还有那个……」

「你是老妈子啊?」

爱蜜莉雅担心东担心西的,最后还说:「一个人会不会怕寂寞睡不著?」自己到底是被认为有多黏人啊?还是说她凭直觉感受到昴一直在压抑胸口不安的真心?

「那——么,昴,要保重喔。虽然时间很——短,但很愉快。伴手礼可别弄丢了,因为我稍——微加码了和你这三天份的回忆。」

罗兹瓦尔眨眼要求握手,察觉到他意图的昴回握他的手,同时晃动背著的道具袋发出声音。

「封口费嘛,我知道。我不会多嘴的,我对龙发誓。」

「和你接触似乎会遗落诡计的价值呢。还有在这个国家,对龙起誓可是最高级的誓言,我不是怀疑你,不过还请千万不要忘——记。」

昴举手回应罗兹瓦尔的叮咛,接著将举起的手朝站在小丑身后的双胞胎伸去,拍打默默伫立不动的两人肩膀。

「也承蒙两位的超级照顾了。特别是雷姆,谢谢你总是做出美味可口的饭菜。拉姆的话……嗯,有什么咧……你打扫厕所很灵巧?」

「姊姊、姊姊,客人的恭维话拙劣到叫人绝望呢。」

「雷姆、雷姆,客人的恭维话没格调得要命呢。」

「吵死了,我是真的想不到啦。不过,多谢啦。」

朝所有人道别后,在依依不舍前推开玄关的门。

走过宅邸入口,穿过前庭跨过铁门,就是一条笔直通往阿拉姆村的森林道路。基本上是沿路走到城镇,途中再叫龙车前往王都——这是昴的假计划。

「昴,真的很谢谢你,要是有什么事,你随时都可以来。」

直到最后的最后,向一直说著温柔话语的爱蜜莉雅告别,被众人送行的昴踏上前往阿拉姆村的道路。银发少女在宅邸不断挥手,直到看不见昴为止,那动作处处透露出可爱,因不安而变小的使命感再度燃烧起来。

——走在森林道路一阵子后,停下脚步的昴警戒地看向周围,确认没有别人的气息和视线后,就离开道路走进森林。尽管拉姆她们曾叮咛野生动物很多所以进入森林会很危险,但昴依旧不为所动。

无视忠告,分开草木往森林深处迈进。爬了好几个斜坡,不时被树枝或粗糙的树叶给划伤,但他的速度都没有慢下来。

就这样在山中挺进了十五分钟左右吧。

「好,就是这里。」

视野脱离一片绿意,高耸的天空迎接昴。在越过数个森林斜坡后,昴抵达了位在山间地势偏高的小丘陵,可以从面前的悬崖俯瞰眼前的房屋。

这里是可以从山中眺望眼熟的豪宅——整间罗兹瓦尔宅邸的位置。

绕过林道,经过森林和山丘后才能抵达的绝佳观测点。

「特别是爱蜜莉雅的房间看得一清二楚,要是发生什么异状,马上就能知道吧?」

远远的可以看见爱蜜莉雅的房间窗户,虽然看不见里头,但确实是发生骚动或异状就能目视到徵兆的位置。第四天的晚上,异状必定会在这个时间点到来。

「也就是今天晚上。再来,就只要等事情发生。」

现在是早上,离昴被杀害的时间还有十六个钟头——必须保持集中力。

这次不当佣人所以不用工作,彻底休养的结果,精神和体力都充实饱满。

事前察知罗兹瓦尔家的异状,创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立刻冲进屋子里的条件,那是昴在这一轮所准备的以奇袭为前提的作战。

留在屋子里,袭击者诅咒的对象就会包括昴。

缺乏迎击手段根本无法和袭击者抗衡。在对剌客的情报极为渴求的现在,那正是致命伤。

既然如此该怎么做——昂所导出的答案,极为简单。

「这次要和死亡做切割,认清来袭者以及掌握遇袭状况……而且要做到彻底。」

从之前的两次经验,昴判断这次的袭击是与王选有关的暗杀行动。不知道目标是否有包含关键的爱蜜莉雅,还是只是杀害她身边的人以兹警告。不过,由于两次昴都有被杀,因此所有人都被杀害的可能性很高。

「对策是否有效姑且不论,罗兹瓦尔也有在警戒的样子呢……」

脑中浮现身著小丑装扮的贵族——罗兹瓦尔,昴假设他没有蠢到会让未来的女王爱蜜莉雅陷于毫无防备的状态。

布署在屋内的拉姆和雷姆,这两名佣人的存在强化了这个假设。

「老实说一开始,只靠两名佣人维护这种规模的豪宅,还以为他脑子有问题呢……」

两名女仆的忠诚心毋庸置疑,主从三人用长期相伴所构筑的信赖关系结合。拉姆过头的真诚之爱和雷姆的敬意,只要看过就能了解。

罗兹瓦尔恐怕是只配置了不用担心会背叛的人物,固守爱蜜莉雅的周围。

若假设为真,几个月前有一名女仆辞职的事实,拉姆对不增加佣人人数的提问含糊其词的真意,都能得到解释。

「问题在于这样的警戒是否有发挥作用。剌客来袭的时候因为我死了所以不知道,只有我死的话倒还好……不,一点都不好。」

罗兹瓦尔的对策,无法连不算在策略内的昴都保护到是没关系,不过怕就怕,策略中的主要人物爱蜜莉雅也被波及到。

而且昴从在王都三次、宅邸两次的死亡经验中,体会到现实中不管再怎么严加戒备,敌人都

是从容不迫地伸出魔爪破解。

状况当然要预想到糟糕、甚至最恶劣的情况。

「最糟糕的情况,就是罗兹瓦尔毫无警戒导致爱蜜莉雅被暗杀。当然,罗兹瓦尔、拉姆和雷姆,甚至连碧翠丝也都会被杀……

唔,可恶。」

光是想像厌恶感就插入胸口,那是最糟的戏码。

虽说是为了避免那种状况发生,可是决心脱离战场从外侧俯瞰事态的自己,理由正当合理到叫昴想吐。

当然,无法做到如此绝情的昴张开了好几道防线,也有意在发生事故时就立刻冲进屋子到处通报有敌人来袭。

「要是对方是那种会因为我叫喊就吓跑的慎重派,那就谢天谢地了。」

边道出期望的发展预测,边从道具袋里头拿出绳索。这是从宅邸仓库借来、长度很长的绳子,昴将绳子牢牢绑在身旁的树干和自己腰上。

要是直接拿来当逃生绳索会因为重力加速度而死,因此在长绳中间打了好几个结。

「再来就是切断绳索用的刀子……拿来用在这种地方,会被骂吧。」

边说边拿出的刀子,是已经熟悉操作手感的爱刀「流星」。

本次的轮回昴是彻底的食客,因此今天是第一次拿起,不过……

「其实,重来的四天和再之前的四天,已经用过无数次了。」

在当忙于杂务的佣人期间,昴在厨房的主要工作就是削蔬果皮和清洗餐具。爱刀「流星」就是负责削下像马铃薯的蔬菜和凛果的皮,还有不时切割昴的手的水果刀。这次,因为计划里需要刀子,因此就自然地拿走了这把刀。

「只是切断绳子还好,最糟糕的情况……啊。」

刀子不只是用来帮助自己逃脱,也要在有什么万一的时候负责伤害自己。

昴想到对抗诅咒的手段,就是以自残来剌激痛觉,驱散难以抗拒的睡意。

而在真正糟糕的情况下——

「用来自杀啊。唉……我办得到吗?那么可怕的事……」

不觉得怯懦胆小的自己,能够这么轻易了断生命。

刀刃映照出自己的脸,昴喉咙抽动,露出自嘲的笑容。

看著手中的小刀,掠过脑海的是与拉姆和雷姆之间的记忆。

斥责昴用刀方法烂到极点的拉姆,以及用不耐烦表情斜眼看昴被刀子切到手的雷姆,每次都会被骂不要拿刀来切奇怪的东西。

「……会被骂吧,因为又把刀子拿来用在错误的地方。」

被拉姆瞧不起、被雷姆嫌弃、被痛骂的自己,昴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些幻觉。

啊啊,那样的光景实在——

「会被骂吧……那就骂吧。」

愿望脱口而出,期望能平安无事,再度被那样的日子给埋没。

「我不想死——也不想让大家死。」

像是说给自己听,昴回想起才刚分别的人们。

为了在下一轮突破轮回,昴决定将爱蜜莉雅他们当成弃子。这次跟上一轮一样,昴跟他们缔结了确切的羁姅,然而这次却要犠牲他们。

按住发疼的胸口,这是惩戒,当然的报应,天经地义要承受的惩罚。

昴以失去为前提来拟定策略,所以这是绝对、必须接受的罪过。

带著沉痛的心情接受,心里怀著怜惜承受。

彷佛用手指扩张创造出来的伤口,挖肉割骨。昴就是忍著这份苦痛,度过这失落的四天,为了不要忘记一切。

「应该说过了吧,菜月·昴。轮回发生的时候,即使大家都忘了……你也要记住。」

所以说这次轮回发生的事,不可以当作忘了也没关系。

直到最后一分一秒,昴都必须不断去追求想要的HAPPY END,没人有权利去认定爱蜜莉雅他们的存在是要消失在时间夹缝中的泡沫。

安静地趴在地上,从树丛缝隙间监视罗兹瓦尔宅邸。昴压抑呼吸声,镇定原本很紧张的身体脉搏,将觉悟沁透全身。

前所未有,自己的身体遵从自己意思的感觉。

将身体交给这难能可贵的感觉,昴静静地等待时间到来。

时间已到傍晚,夕阳的耀眼橘光照耀在昴所在的丘陵。

在阳光下眯起眼睛,昴活动紧张的身体,松弛僵硬的手脚。

开始监视宅邸后,已经过了八个小时。这段期间,屋子里头没有任何异状,极其安稳。没错,本来入夜之前屋子里头都很和平的。

「这么说来,这次雷姆没有外出采买呢……」

在第四天的傍晚以前,本来会发生与雷姆购物的事件,但这次没有。单纯是多出了昴一人份的食材,所以没有必要采买吧,真是微妙的事件差异。

想到就想笑,昴察觉到自身的紧张感松弛于是拍了拍脸颊,现在可不是中断集中力的时候。

「还要再等个八小时,哪是回忆傻笑的时候啊。专心点,专心——」

话才说到一半就中断。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因为「那个」就是瞄准了昴改变心情的瞬间。

「——唔!」

耳膜捕捉到些微奇特声响的瞬间,昴的身体毫不犹豫地退向旁边。

除了投入所有感官外,这也是事前就决定的闪避行动。

紧接著,「墓志铭」传来超重物体拦腰压断树木的破碎飞溅的未来场景。被砍倒的树波及周围,树叶和树枝折断散落的声音交杂狂舞。

昴冲出那里,一口气纵身跃下悬崖。

「——呃啊!」

即使咬紧牙根依旧无法压抑部分惨叫,内臓品味坠落时翻腾的浮游感。不过,坠势才两秒就因逃生绳索而中断,被勒紧的痛苦叫人哀嚎。

「紧急……逃脱了……!」

用刀子切断绳索,再度坠落的期间,鞋底拼命抓住倾斜的岩壁。打滑,撞到肩膀,但还是设法粗暴地降落地面。昴连松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就开始奔跑。

为了让身子变轻,连道具袋都扔了,毫不顾虑仪容,边喘气边说:

「看到了!呼哈……嗯,看到了!」

奇袭昴、撞倒群树的物体——那是约有人类头部大小、带剌的铁球。可说是让保龄球具有杀伤力的物体,是个以连接绵长「铁炼」为特徵的武器「流星锤」。

趴著不动的昴所听到的金属声来自铁炼,音色简直就跟那凶器没什么两样。

目击到威力和凶恶度后,直到现在昴才开始牙齿打颤。

那样的质量伴随准确度飞过来的话,承受直击的身体会四分五裂也不奇怪,昴的半边身体会被打飞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竟然是攻我这边!」

踩踏树枝,越过山沟,跑遍立足处恶劣的山路,昴边跑边吐口水。

袭击昴,是预料之举。

就跟袭击宅邸一样,敌人也有可能会攻击离开宅邸的昴。如果目的是杀光相关人士,那昴当然也会是目标。

「可是那是以知道我在那屋子里待了好几天为前提!」

袭击者从几天前就在监视豪宅,拟定绵密的计划。

因此,才会将离开屋子的昴视为目标之一,朝著警戒来袭的他攻过来。

「——呜!」

喘不过气,肺臓好痛,脚像要打滑,刚刚也差点跌倒。

太过拼命结果迷失了方向,以不跌倒为优先狂奔在兽径上,对持久力没有自信的昴,在紊乱的呼吸中为眼前的光景咂嘴。

「我根本没逃出敌人的手掌心啊。」

停下双脚的前方,耸立著大片悬崖,彷佛要将人监禁起来,昴悔恨地呻吟。

可以窥见坚硬锐利碎片的石壁,是抗拒让人攀爬和踏脚的自然要害。当然,现在的昴没有可以穿越这里的手段。

回过头,深呼吸调整乱掉的呼吸,摆开架势。

正前方,森林里头的黑暗不知不觉变得深沉,被林木遮住夕阳的这个空间里,充满了与世隔绝的寂寥感。

「要来的话就来呀……!」

用坚决驱赶泄气,昴身穷逐渐浮现出黑紫色高大身形线条明显的黑紫色人形生物,昂用自己的意志召唤出黑紫色人型生物耸立在昂的身旁严阵以待,静静等待袭击者的到来。

被追赶、被逼到绝境,昴如今不过是陷入捕食者陷阱的无力猎物。但是,昴可没可爱到被乖乖吃掉。

他要收取与犠牲相对应的代价。

——「墓志铭」传来未来画面,刹那间暴力自黑暗彼方带来了铁炼音色,高速飞过来。

「我可是……毅力满满啊!!」

致死一击逼至眼前,昴的身体展露出超越常识的反射性。

「暗紫色人形身物飞身向前「木大」,一拳挡住了从下方飞来的铁球让飞行路线偏离,成功地以毫米之差避开了直朝身体而来的撞击。抬头看到偏离目标的铁球陷进山壁的瞬间,心想计划成功的昴跳了起来,牢牢抓住伸直的铁炼。

然后他瞪向铁炼的另一头——也就是握著武器的来袭者方向。

「喂,现身啊,王八龟孙子!为了见你一面,我可是费尽千辛万苦耶!」

昴用怒吼谩骂来振奋自己。

一手握著铁炼,一边让暗紫色人形生物警戒着周围,情况恶劣的话,他已有朝袭击者攻击的觉悟。如果有那必要,昴是不会犹豫的。

他凝神盯著黒暗看,有自信不管出现什么样的对手都绝不会看漏。

虽然方才陷入穷途末路的绝境,但还是捡回了小命,搞不好这次不需要犠牲任何人,就能击退来袭者。

在一度放弃的状况中,昴拼死伸向那乐观的光明。

光明里头有爱蜜莉雅、女仆姊妹、傲慢少女和罗兹瓦尔。昴不禁忘记现状,聚拢收集在这世界早已不存在的与他们之间的回忆。

有好几个约定想要完成、想要缔结,如今却没能传达出去。

接著……

「——没办法了。」

铁炼发出声响,感觉伸直的炼条因主人接近而垂落。

但是,撇开那细微的感觉不谈,昴为眼前的人物瞪大双眼。

嘴唇颤抖,不成声的声音化做呻吟溜出喉咙。手指不知不觉放掉握住的铁炼,脖子像抗拒现实一样无力地轻轻左右摇晃。

踩著草,踏过树枝,少女从黑暗中缓缓现身。

身穿以黒色为基底的短围裙洋装,头上戴著白色发饰,手上紧握铁制握柄,上头用铁炼连接著与娇小身颗完全不搭的铁球。

「要是在什么都没察觉的情况下被雷姆了结,对你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摇曳著蓝色头发,眼熟的扑克脸歪著头说。

「……骗人的吧,雷姆。」

一心想要保护的少女,竟在昴的面前挥舞凶恶铁球。

瞬间,支配昴大脑的只有完全的空白。

甚至连否定眼前光景这类想倚靠的恳求念头都没有。

只有无止尽的纯白,昴的思考就这样被白色景致给完全覆盖。

呼吸停止,停滞到连心臓都忘记跳动,而将昴从那里解放的,是一滴沿著额头流下的汗水,抚摸肌肤的感觉显得格外冰冷。

但是,回到现实后迎接昴的,却是想要否定现实的光景。

——不妙,不妙不妙不妙不妙不妙不妙。

接续空白埋没思考的,是在焦躁感和混乱下变得乱七八糟的牢騒抱怨,完全无法好好思考,眼前的人真的是雷姆吗?

貌似恭敬实则轻蔑,爱挖苦人却又离不开姊姊,一板一眼到了神经质的地步,所有技能都赢过傲慢自大姊姊的好人——她真的是昴所认识的雷姆吗?

望著战意烟消云散的昴,雷姆用空著的手抚摸自己的蓝发。

「如果不抵抗,也是可以给你个痛快哟?」

「——你以为我会说『请务必那样』吗?去吃屎啦!」

「失礼了。说得也是,客人确实不是那种人。」

弯腰鞠躬的姿态太过背离现场的氛围,雷姆的举止就跟平常一样,令人错以为自己还置身在宅邸。

光是这样,无法拭去雷姆手中粗暴家伙带来的异样感。

「女孩子用粗壮武器,确实是浪漫的一种……」

连接铁炼的带剌铁球,是足以将命中的对手化为肉酱的致死性打击武器。让雷姆选择这武器的,毫无疑问是兴趣癖好恶劣之人。昴曾亲身品味过那威力后壮烈成仁,雷姆可以自由操纵铁球,可是通过实验认证的。

一点一点地咬碎现实接纳的同时,昴挤出话语以寻求突破。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可以问这种很俗套的问题吗?」

「一点都不难,可疑即是罪,这是身为女仆的守则之一。」

「没有『要爱邻舍如同自己』的格言吗?」

雷姆的双手已经满了。」

想争取时间但对方没打算配合,跟昴一问一答的雷姆,视线片刻不离地看著他。现在只要一动,毫无疑问就会被杀掉。

尽管勉强活下来,但死过五次的昴,本能在尖叫的同时也敲响警钟。

说是胶著状态,但其实是单方面被逼迫。昴拼命地运转大脑,想稍微挤出一点情报,还得小心注意力不能分散。

「——拉姆知道这件事吗?」

蓦地说出口的,是长相与雷姆一模一样的姊姊的名字。

冷淡、嘴坏、态度差的三冠王,身为女仆的技能全都劣于妹妹的拉姆,对昴来说是在罗兹瓦尔家相处时间最久的人。如果连拉姆也跑到敌人那边的话——那昴度过的那些日子算什么。

「在被姊姊看到之前,雷姆会了结一切。」

所以雷姆道出的答案,出乎意料的可以说是昴渴求的回答。

在吐出一口长气后,昴回瞪正面的雷姆。用舌头湿润嘴唇,眼神还透露著生机的昴令雷姆皱起眉头。

「所以说,你是擅自作主啰?明明没有接获罗兹瓦尔的指示。」

「雷姆会排除实现罗兹瓦尔大人悲愿的障碍,你也是其中之一。」

「养了狗却没有好好教呢,被咬的路人A可没办法忍受——噗啊!」

「不准侮辱罗兹瓦尔大人。」

为了探查雷姆的本意,轻率挑衅的昴的侧脸被铁炼打中,视野因打击的力道而摇晃,发出锐利痛楚的左脸颊出现纵向的大片撕裂伤。

铁球依旧插在崖壁里,雷姆用弯曲的铁炼当成鞭子抽打昴。

因挑爨的发言而受伤,但这么做是有价值的。

至少,雷姆对罗兹瓦尔的忠义是真的,而且深信把昴封口对罗兹瓦尔有益恐怕也是事实。因为她判断昴离开罗兹瓦尔宅邸到外头,会对支援爱蜜莉雅参与王选之争的罗兹瓦尔造成不利。

也就是说——

「喔,原来如此——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

「是的。」

看她毫不犹豫地点头,昴感受到彷佛被人拿利刃剌入胸口深处的痛楚。

这答案对昴来说不但掀起了讨厌的预感,那股预感肯定还会让在宅邸里头生活的所有场面换了色彩。

所以昂无法将那萌生的讨厌预感说出口,只能堵在心里。

只有嘲笑自己滑稽愚蠢的笑声无法遏止。

「太难看了,我还误以为自己干得很棒。」

「姊姊她……」

「我不想听!——吃我这招!」

放声吶喊,在雷姆稍微犹豫的瞬间,昴从口袋掏出手机往前伸。

——接著,白光划破沉入黑暗的森林,让雷姆的动作在剎那间停滞下来。

「——喝啊!」

昴往前冲,鼓起浑身力气用肩膀朝娇小的身躯撞过去。

虽然雷姆能用不可理喻的臂力挥舞那暴力装置,但单纯相撞的话,论体格和体重是昴比较有利。在毫不留情的突击下,瘦小的身体朝后方飞出,失去平衡地倒在地面。但昴连看都不看,一口气冲过她身旁。

边喘气边把空气压进肺臓,昴拼命思考并驱使双腿。

如果这是雷姆的个人行为,那昴又可以勉强捡回一命。只要回到宅邸,跟雇主本人直接谈判就有可能保住小命。可是,要是罗兹瓦尔的意见和雷姆相同,那就是逃离狮子的牢笼后又刻意冲进饿狼的牢笼的愚蠢行为。

「就算那样……还有爱蜜莉雅……!」

在记忆中比任何人都闪耀生辉的银发少女,一定会相信昴说的话。

——身为王选竞争的当事人,她搞不好会觉得昴的存在很碍事,真的会相信昴说的话吗?

「——!?」

一瞬间,自己的声音掠过脑海,昴承受到彷佛被雷劈中的冲击。

毫无疑问,自己用自身的声音去怀疑爱蜜莉雅。

如今的昴,在怀疑自己一直以来认识的那个直肠子拼命三郎,为了他人毫不犹豫让自己吃亏的少女。

「我……是为了什么……唔!」

立场改变,想法也跟著改变。纵使如此,自己怀疑了爱蜜莉雅。

连想要保护和作为决心依据的人都怀疑,昴还能相信什么呢?

质疑想保护的人的心思,被想要保护的人追杀,在山中逃窜却一筹莫展没有任何解决状况的方法。

——什么嘛,这次本来还打算彻底收集情报的。

结果,一旦威胁以预料之外的形式逼近面前,还不就只能边喷洒生命边紧抓活下去的希望不放。自己太骄傲,想法太天真,思考太浅薄了。

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滚著跑过坡道,昴只能任后悔流淌而下。

洒落泣诉,泪水模糊视野。他的脚步慌乱,突然跑到没有树木的开放空间,昴看到夜色正逼近天空尽头「墓志铭」传来的未来画面

来自超高高度的风刃一闪,切断昴右脚膝盖以下的部位。

看到右脚下半部顺势弹跳出去,失去平衡的昴剧烈撞击地面。脸颊的伤口在冲击下再度出血,撞击岩面的肩膀骨头发出爆裂声。

右脚膝盖以下的部位消失,被切开的断肢飞进树丛后面。迟一步喷出的鲜血染红大地。

「在那里」依靠着预知未来的能力昂险之又险的躲开这一击来自超大高高度的风刃,昂还在庆辛自己躲过了风刃的攻击时雷姆却已经挡住了昂的退入,缓缓向昂靠近「本来想让你这么简单就死去,就问不到情报了。刚刚差点让你逃跑了,早知道不攻击腿,直接封口了。」

「是吗?真是太可惜了!我难道还不值得得到你们的信任吗?就是一个人单纯不凭证据,不受命令,就一个人来找我封我的口」昂大声的质问道,话语中包含着愤怒深深的愤怒。

雷姆用力咬唇彷佛在磨牙「你不值得获得我们的信任,凭什么你浑身飘散浓厚的魔女臭味,还敢说没有关系,就凭这个!」

憎恶。在雷姆瞪著昴的眼睛里,可以看到黑色混浊的憎恶。在彷佛背叛至今所有行动意图的感情漩涡中,昴感觉自己看见了雷姆一部分的本质,因此瞠目结舌。

对昴顽固的态度感到疲累了吧,雷姆突然仰望天空。

「差不多该回去了,都来不及准备晚餐了。」

「……晚餐吗?今天的菜色是什么呢……」

「这个嘛,绞肉馅饼如何?」

「被、被当成晚餐我可敬谢不敏……」

面对直到最后都还在耍嘴皮的昴,雷姆终于用叹气来表现情感。然后一阵静默,雷姆用比平常还要无情的双眸俯视昴。

「——你,是魔女教的相关人士吗?」

出现没听过的单字,昴困惑地皱眉。

那是根据现场什么状况出现的单字?因为不明白雷姆在问什么,昴闭口无语。

「请回答,你是『被魔女附身之人』吧?」

「……被魔女附身?」

「请不要装傻!」

雷姆激动不已,浅蓝色的瞳孔充斥怒气射向昴。从初次见面到现在这一瞬间,昴从未见过她这样,这真的是雷姆头一次展露出情感的样貌。

雪白面颊涂上愤怒的朱红,雷姆甚至露出杀意俯视昴。

「我、我不知道啦……原本我家世世代代……都没信任何教派……」

「又在装傻了——你浑身飘散浓厚的魔女臭味,还敢说没有关系,装蒜也该有个限度」

「就算姊姊和其他人没有察觉,但雷姆还是发现那臭味了!那股恶臭,罪人留下的气味,叫人恶心和唾弃。」

在沉默不语的昴面前,雷姆用力咬唇彷佛在磨牙。

「看到姊姊和你说话,雷姆总是会不安愤怒得不得了。让姊姊遭遇那种事的元凶,跟相关的人……竟然大摇大摆地闯进雷姆和姊姊的重要居所……!」

昴被不得要领的怨言撞击,还被怨恨的吐气毫不留情地笼罩。

「是因为罗兹瓦尔大人说要好好款待你,雷姆才做个样子……可是连监视的时间都好痛苦,雷姆已经忍不下去了。」

然后雷姆揭露昴说不出口的决定性话语。

「纵使知道姊姊是装作在照顾你,假装跟你很亲密!」

「——」

彷佛一口气吐出累积已久的憎恶,恍若取回至今少有的情感,雷姆的激情拍打著昴。雷姆说完后肩膀起伏,用寄宿愤怒的双眼瞪昴。然而,怒意却突然为惊讶所动摇,因为……

「——为什么啊?」

因为在口吐憎恶的雷姆面前,昴平静地流泪。

「我知、知道啦……我有想过……」

喉咙抽噎,上涌的热泪接二连三地通过眼睑滑落脸颊。任滂沱止不住的泪水流淌,昴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

「所以才会遇到这种事。虽然被温柔对待,但我知道背地里是有原因的,可是……我不敢问。」

什么都不会的昴,以及将工作的基本功夫扎实教给他的两人。

嘲笑昴连管家服都不会穿的拉姆,修改尺寸不合的外套,还教导穿法的雷姆。拉姆很有耐心地陪绞尽脑汁学习文字的昴,雷姆自约好剪头发以来很常盯著昴看,这种像被催促又像被在意的感觉叫昴觉得开心。

全都是忘不掉的温柔回忆。

「我削蔬菜皮的时候终于不会切到手了哟,洗衣服的时候也知道清洗方法要根据衣服材质变换,打扫的话还在学习……」

四天之后又四天,虽然不期望技术会更上一层楼,可是一直想著跨越几个四天之后,未来的日子里还是有可以学习的事。

「念书写字……虽然很简单,但我终于会了。我有遵守约定好好用功,我可以看懂童话故事了,这都是托你们的福……」

「你……在说什么?」

听到昴像胡说八道的话,雷姆似乎觉得恶心,回问时降低了音调。昴从正下方仰望雷姆的眼睛。

「在说你们教会我的事啊……」

「雷姆不记得有那种事。」

「——为什么不记得啊!!」

突然喷发的激情,令雷姆的脚不自觉往后踩一步。

昴边瞪著雷姆边龇牙咧嘴地狂吼。

「为什么大家都联合起来丢下我……!我做了什么……!你要我做什么……你说啊!」

无法控制感情,明知迁怒很要不得,但昴的内心、灵魂却无法停下吶喊。

被召唤到异世界,被不讲理的事逼迫,即使如此还是咬牙撑过来了。

可是,已经到极限了。

「是哪里不行啊,是哪里不对了,你们为什么那么讨厌我……?那个约定……我一直都……」

「雷姆——」

「你们……我……一直很、很喜……」

「墓志铭」传来了未来的画面,是喉咙被挖掉将近一半,空气和血沫从气管的断面喷出来的画面

但昂任由者流星锤飞向着自己,不召唤黑紫色人形生物保护自己。即使知道自己所说所为皆为木大!不防下攻去就会死亡!但是还是说出了口

「喜欢着你们的啊!!!」

在突如其来的威力下,昴的身体倾斜,缓缓地撞在背后的树干上。

嘶哑的呼吸和水溢出来的声音近在耳边,昴的视线游移。

昴的喉咙被挖掉将近一半,空气和血沫从气管的断面喷出来。

眼前,是愕然凝视伤口的雷姆。

只看到这,昴的双眼就失去光彩,眼珠上翻裸露眼白。

声音停顿,意识也像断电一样坠落。

意识远离,没有痛楚,愤怒、悲伤,所有的感情都扔下离开。

只在最后……

「——姊姊太温柔了。」

好像听到谁悲伤地这么说著。

「——!!」

无法认知意识回归的瞬间。

豪雨在耳畔持续作响,视野忽红忽白闪烁不停,世界扭曲歪斜。

四肢没有感觉,五臓六腑被拧榨的痛苦让喉咙扯开嗓门大声吶喊。

扭动、弹跳身体,全身能动的部位全都在释放不明所以的激情。

——已经分不清什么是什么了。

血液流失,生命流失,自己即将死去。

不想死,难过、痛苦、难受、悲伤、恐惧,全都好讨厌。

想远离一切,看得见的、碰得到的、感受到的,全部都想远离。

「——!」

好像听到什么,听见了谁的声音。

混杂宛如野兽的吶喊,听到了拼命倚靠的某人的声音。

听不懂,搞不懂意思,不想去了解在讲什么。

听了也没用,就算听了也只会受伤,纵使听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明明如此拒绝一切,但世界却还是逐渐成色、成音、成形。

血液通过手脚,全身乱动挣扎的感觉正确无误地传到脑海。

挥舞的手臂打到了坚硬的东西,指甲断裂、手背裂伤出血,锐利的痛楚直冲脑门,尖叫的气势稍微缓和下来。

然后他注意到,发疼的手臂被某人用像覆盖的方式给搂住。

脚上也有类似的触感,从正上方覆盖著双腿,封住了脚的行动。

慢慢恢复的视野,正上方是看过好几次的白色天花板。

察觉到自己是仰躺在柔软的床铺上睡觉。

吐气像是虚脱,僵硬的身体逐渐松弛,结果……

「客人、客人,已经冷静下来了吗?」

「客人、客人,胡乱挣扎结束了吗?」

两道耳熟声音敲击耳膜的瞬间,昴忘记吶喊的喉咙再度尖叫。(本来想写莱月昂替身和蕾姆战斗的,但是想一想太难写了还是改成剧情杀了昂崩溃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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