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园芳菲（三）

夜里，贵妃楚欢正在宫里用膳，是养身子的白玉蹄花汤，虽然有些腻口，但味道甚好，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闪过去，楚欢早已料到如此一一那婢女定是被息蕊收买了，想不到她那小脑瓜还能想到这些。

端至楚欢面前的是一盘桂花糕，婢女似有些发抖，楚欢冷冷地说：“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本宫拿下她！

”她猜的不错，那饭食里的确加了毒药，是致人不孕的红麝粉。少时，帝便急匆匆来了宫中，楚欢倚在他怀中，眉峰微蹙，极力忍着那几滴泪珠，小声说着：“陛下，欢儿不知道做错了什麻烦了。”她想笑，但还是得装作委委屈屈的样子。

梁承璧已经闻讯赶来了，她在一旁安慰着贵妃，一边阴阳怪气地说着息蕊的不是。第二日楚欢得到了息蕊被禁足的消息………谋害当朝后、给贵妃下毒，竟然只获得个禁足的惩罚，岂有此理。楚欢的神色再显不出一丝善解人意，不过没关系，这才刚刚开始。

息蕊被禁足也是个好消息，留给了楚欢足够多的准备时间，她换了一身淡色的衣裙，未描妆容，去拜访死去的后之姐魏锦书。

“贵妃有何事啊？”魏锦书自从后殁了后，便总是这样一副哀伤的模样，她正在亲自斟茶，楚欢接过茶盏说：“淑姐姐，你可知昨晚………在欢儿的宫中发生了什么事？”“自然晓得。”“息蕊贱婢欺人太甚，姐姐说是不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魏锦书停下手中动作，“姐姐想不想做太后？”“你为帝贵妃，位列于我之前，膝下又有子，怎轮得到我做太后？”“姐姐说的不错，只要我想争一一建章之位，舍我其谁。”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争？”“争与不争也都是那回事，放眼宫中，郑思檀太善良，不适合后位，陶凝、梁承璧之流都一身小家子气，梅雪燃倒是身居名门，可年岁尚小资历尚浅，夷则应钟出身卑微，持盈、小怀都端不起国母之态，择灵假做清高，姜鹤泠还不是主位，朵希黛乃外域贡女。眼下只有……”

魏锦书替她说出后面的话：“你和我。

“不错。只有我与姐姐能得后位，但我想告诉姐姐的是一欢儿并不想争这个位置，因为姐姐比欢儿更喜欢这个位置。”

“贵妃莫不是被红麝粉骇到了，胡言乱语什么？”“姐姐与世无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但姐姐若真是良善之辈，又怎会背着先后，偷偷去太乐坊寻并蒂莲固宠。

魏锦书神色大变，手一颤，险些将杯子弄掉，楚欢伸手托住那梅子青的茶盏，见淑妃神色不定，继续不慌不忙言说：“欢儿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了息蕊。我来亲自解决她，现在只是计划的开始，也免脏了姐姐的手一欢儿知道，淑妃想为婳姐姐报仇。

魏锦书抬眸看着楚欢，猜不透她在想着什么，“你要我怎么做？”“我不需要姐姐怎么做，只要姐姐在我死后，将我的几个儿过继便是，您必须将三子留在膝下，他天资聪颖，定能助娘娘成大事。其他的孩子，交与陶凝、莲稚还有朵希黛这样的聪明人养育便是，莫让梁氏、应钟还有梅雪燃那般的人接近了。”

“楚欢，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谈不上真正目的，身为母亲不该拿自己孩子的前途开玩笑，欢儿再不堪，到底也是母亲……..”“呵，你杀郑思檀孩子的时候为何不这样想。”“欢儿也是为了她好啊，一来借刀杀人除去朱玉润，也帮娘娘你除了个情敌；二来檀妹体弱，生了孩子也只怕遭息蕊毒手，就如婳儿那般。

“住口！”

楚欢勾唇笑道：“书姐姐莫动气，是欢儿不好，但姐姐那般，可对得起婳儿？”“你………自始至终就是为了胁迫本宫！”楚欢心里嘲讽魏锦书将自己看得太过重要了，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罢了，但若死了，倒也难寻能替她护育儿女、制衡六宫的人了。“姐姐什么都不必做，等着入主建章便是。”“你的话我怎敢轻信？

“信也好，不信也罢，姐姐切莫做了息蕊的新目标咯，欢儿这就去帝身前，夸赞姐姐几句。”

魏锦书晓得，这节骨眼上，谁得了帝垂青谁就倒霉，轻则毁容、不孕，重则丢了性命，她本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平时那低眉顺目、老老实实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假象，让人掉以轻心，她也无话可说，叹息着说：“你……果真不俗，三言两语间便能让我服帖，若换了别人对本宫说这些话，早就起了口舌争锋了…..”

“姐姐是在夸赞欢儿吗？

没有，“你与陛下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魏锦书问楚欢，楚欢表情凝滞住，半晌才说出：“娘娘若想知晓，该去找婳姐姐问问，毕竟这宫中除了欢儿和上，只有她知道。”楚欢说完，不等魏锦书再说话便径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