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昭摸索着在墙边坐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还好还好。
这次没有进精神病院。
不过……进精神病院都是她“小发作”的时候。这次算是“大发作”,当然还是得由村子监管。
精神病院的条件虽然差了些,但其实要比牢房好。
她之所以抗拒、害怕,是因为里面的人。
里面的当然都不是“正常”人。他们因为被外人认为“病态”的心理而被关押,又因为得不到医生负责的治疗,久而久之内心扭曲变态,更与正常人的道路背道而驰。
她进去,便是遭殃而已。
她不愿再回想,于是便抱起膝盖,将脸埋在臂弯,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过是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度过几个月的时光罢了,没什么特别的,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已经陷入了这个循环。发病,坐牢;发病,坐牢;发病,坐牢……为什么没有人把她杀掉!她甚至渴望迎来死亡……
这种生活,太窝囊,太无趣。
没有意义,这称不上生活。
可是,她突然一个激灵。
她想到了一个人,她的至亲。
是她的妹妹啊……凌览。
凌览还小,太天真,太任性。她没有什么依靠,所以容易受到伤害。她还需要一个引路人,她作为姐姐,必须要跟着她,陪着她走一程,即便,自己不一定是那个引领她的人,自己,也不一定能够陪她到最后。
纵使现在凌览对她有误会,就算这误会永生永世都不能被解开,她也会,一直爱着她。
——代替父亲母亲爱妹妹,是她唯一重要的事。
父亲母亲走的时候,凌览才9岁。她还那么小,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父爱与母爱。她作为姐姐,必须要承担起养育她,关爱她的责任。她尽全力地爱自己的这个妹妹,不忍心看到她落泪的样子……纵使自己的眼睛日益变差,始终悉心地照料着她,直到自己的眼睛完全看不见,却还在逞着强。
女孩子嘛,就要被呵护的。凌览很小就失去了父母,是要被垂怜的。可她忘了,她也是女孩子,她也,失去了父母。
可是……可是……后来,她因为病……带给凌览的,再没有任何温情,只有无尽的苦恼。
带给她自己的,也只有厄运……
她想死,她其实也很极端,但她还要活着。
她知道父亲母亲希望看到她怎么做,她不能逃,只能留驻原地。
说是留在人间打扫战场,也不为过。
只有她一个人……
一个月以后,牢门被打开。
站在门口的,是卡卡西。
走廊里的烛光映照着他的身影,给他的身躯镀上了一层金边。
“……煦昭。”
煦昭能够感知到他的到来,微微睁开了眼睛。
“期限……到了吗?”
“到了。”
她点了一下头,动身爬起来,又因为长时间没有活动而头晕目眩,趔趄了好几步,扑到墙壁上,才稳住。脚上的脚镣随着她的动作而“哗啦哗啦”清脆地响了一阵,在这份静寂里,显得极为突兀。
“走吧。”
她跟在卡卡西身后出去,在一个什么地方停下,有人为她解开了脚镣。
然后,她便慢慢地走出去了。
卡卡西跟在她身后。
他看见,她依旧走在街上。即使是走在角落里,但依然会被人发现。
但这次,他似乎理解煦昭为什么那么多次都要走在街道上了。
她依旧习惯于脚腕上的沉重,以为脚镣依旧限制着她的自由。多日来在监狱里营养不良,她感到由内而外全身心的疲惫,根本不想用一点点查克拉。于是,就……
街上在一瞬间,四处都是窃窃私语声。
随着一个人“一马当先”地向她扔去石头,越来越多的东西开始砸向她。
而煦昭却根本不带任何防卫。她其实自己也在想,如果就这样意外死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是,每次总会好巧不巧地,想起父亲母亲,想起凌览……生的欲望,促使她奔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