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他们之间的感情从来就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她的前途，众人的期望，国家的荣耀，他还没自私到那种地步，要用这么大的代价心安理得的换回自己的感情。

他打开微信看到早上刘诗雯发的那句我乐意，正盯着突然又一条消息：“你早上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没什么。”

“不好的梦啊？感觉你今天情绪有点儿怪。”

“不算吧。”刘诗雯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他今天看着还跟平常一样缠着自己要东西，临走那句嘱咐却像越了界似的。

这里是无锡，他曾经在这里重新背水一战，回到了自己身边，说这十一年是从这里开始也不为过。

“我梦见，我跟你一块儿吃饭，还有我姥姥。”

刘诗雯终于明白了他情绪里那点若有似无的反常。

“是好事儿，梦见过世的亲人说明要有好事儿。”

他发了条语音过来，低声笑着说：“你真迷信。”

像当初在一起时蒙在被子里打电话，他小声的哄自己睡觉。

“那我怎么说。”她看着手机也笑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可能想我了，我以前没怎么梦见过她。”

“我也没怎么梦见过，我难道不想我姥姥？”

他没动静，她又发了条：“别太往心里去，就是做个梦而已。”

张继科低头看着自己胳膊，纹身露出来一小点。如果她站在自己跟前肯定要拍拍他胳膊，她永远这样，不该说的从来不说，即使有要说的也不会捅破。

奇怪的是，他竟然一直都能明白她的心思。他好像掉进昨晚的梦里，一下子也觉得这些年像做梦。

我的小时候 吵闹任性的时候我的外婆 总会唱歌哄我夏天的午后 姥姥的歌安慰我那首歌好像这样唱的天黑黑 欲落雨天黑黑 黑黑2006年他在无锡闯进全锦赛八强，他知道自己这两年地狱般的折磨终于能结束。

“姥姥我能回国家队了！”

他高兴的在电话里说，国家队这三个字的分量就够了。

“姥姥你看！”

二十多岁的张继科突然兴奋的像个小孩儿，指着电视里回放的正在打球的刘诗雯，然后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这个是我对象，好不好看？”

姥姥拍了拍他手背：“好看好看，但是你可别耽误训练，让你爸知道了又该说你了。”

“肯定不会耽误，我跟您说，”

他看了眼厨房里的爸妈又神神秘秘的说，“她是女队的主力，我肯定也能打成主力，等我拿了大满贯，我就跟她结婚。”

“没个正形，人家愿意吗你就说这些，小姑娘多不好意思。”

“姥姥，你这就开始偏袒了啊？”张继科拉着她笑，“哪天我带回来给你看看，她本人特傻特可爱。”

“姥姥，你吃饭了吗？”他没开灯，在屋里抽着烟，周雨还没回来，估计也不敢回来了。

“吃了，你吃了吗？”他听到电话那头天气预报的声音，明天阴，小雪。

“我也吃了。

明天有雪，您别出门了，太冷，也不安全。”

“这你都听得见。”

“听得见，我什么听不见啊，您想我我都听得见。”

他笑呵呵的说。“好好训练，过年就回来了。”

“哎，我回去了您可得给我做好吃的。”“不给你做给谁做。”

“那我先挂了，一会儿还得出去一趟。”

“行，你注意身体，多吃点。”

“知道了。”

他顿了两秒，“姥姥，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小丫头，可能，带不回去了，我跟她分了。

挂了吧，您注意身体。”

他没听到，电话那边一声叹息。

“唉。”她的外孙什么都跟自己说，她最放心他，也最不放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