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两个孩子早已安然入睡。何九华拿枕头垫在后腰上坐在床头，看着自己银行卡变动余额百思不得其解。
一笔一百万，一笔五十万。
分别来自郭麒麟和张九泰。
少爷在外工作，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工作室仍然联系不上。张九泰好像在酒局儿上，已经喝得七荤八素背景嘈杂不堪。问他只说：你们两口子给谁都一样，不用写欠条了想着还就行。
可何九华从没问过，任何师兄弟借钱。
那只能是秦霄贤借的。
问题在于他借钱做什么？每次微信也好电话也好，他总说在外面挣钱。也确实负担了高额的房贷和两个孩子的生活，剩下的他除了买点穿的用的以及跟朋友交际需要花销以外。何九华想不明白，他到底还有什么地方迫使他跟少爷和朋友张了这个嘴。
能从相声演员口袋里掏出钱来，那一定的过命的兄弟。郭麒麟把这个钱转给了他，足可以证明少爷看的是自己的面子而绝不是秦霄贤的。
凌晨两点，宋林轩对着几张何九华的照片出神。有几年前去看他演出时拍的，也有这一年多接送孩子时他偶然间记录下的。
照片里的何九华或娇或嗔或笑或怒，神采飞扬谈笑风生也疲态丛生萎靡不振。
这些都是宋林轩在意的，渴望的，求而不得的。
“宋老师，你那姘头？”
“什么！”
“相好，行了吧？”
“我再让你说一次。”
“行，朋友！这总可以了？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没到手呢！”
“说你的正事！”
“好，给你查清楚了。那姓秦的小子确实遇上了麻烦，还是大麻烦。他妈的一个发小找他妈做担保，走民间借贷。结果一查，他妈资产不够人家看不上。后来就说动他妈，找了秦霄贤做担保。”
“借了多少钱？”
“两千万。年利率百分之十。”
“这他妈是高利贷了，犯法的。”
“对。本来贷款公司只批了一千五百万，后来换了担保人一看是明星才加到了两千万。”
“现目前我手上的证据可以证明一点，秦霄贤是无辜的但他妈不是。因为他妈收了借款方，贷款实际到账金额的百分之五作为酬劳。这笔钱没有经过秦霄贤的手，直接到了他妈的私人账户上。”
“亲妈坑了亲儿子？！母子俩有仇？”
“据说母子关系不错，所以暂时不知道他妈是不是也被坑了。”
“何九华什么时候会知道这个事情？”
“很快，预计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因为追债的人，已经拿着资料在去往海南的飞机上了。”
“真他妈是个傻子。”
“不过有个好消息，借款人在大半年时间里面连本带利还了将近七百万之后才失踪。秦霄贤受到贷款公司的要挟之后，东拼西凑还了四百五万。所以目前的欠款金额应该在八百五十万左右。”
“没有固资抵押吗？”
“宋老师，都已经的高利贷了，那帮人要钱不要命的。”
“秦霄贤能还上这笔钱吗？”
“很难。他能凑出来四百五十万，差不多应该是已经能拿出来的所有钱了。”
“那让他妈还啊？”
“很不幸，老太太的公司经营不善，已经处于亏损状态。要不然，也不能拿这个黑心钱。”
“何九华哪有钱给他还债？”
“我查过何老师的资产情况，目前名下只有一套住房，存款不详。他们那套房子地段不错，卖了能套现不少钱。但问题在于，即使卖了也得把房贷还清才能动用剩下的资金。这根本不足以去补，那个八百五十万的窟窿。”
“房子卖了，孩子怎么办？”宋林轩居然第一时间，想到了孩子。
“我这不来请示您嘛，宋公子？咱们是找朋友私下介入一下，还是直接找警方？现在国家对民间高利贷打击力度挺大的，这种事情一查一个准。但是不管找哪一样，秦霄贤和何九华大概齐都不用还这个钱了。”
“我要想一想。”
“现在除非何老师又大笔存款可以随时动用，不然放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走。要么立马搬家卖房子，赶在下月底之前拿钱还债。保住秦霄贤名声和工作，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么他够聪明，就会来靠您这棵大树。要换作是我，我立刻对您投怀送抱承欢献媚。这样不仅保住了房子，还保住了男人和孩子。一举三得，哪里不好？”
“我等何九华，想起我来找我。锦上添花有什么意思，雪中送炭才能让人难忘。”
“那他要不来了呢？”
“那是不是也证明，我没有看错人?”
“行。看在您这个铁树谢了多年又开花的份上，为您的幸福着想。哥们帮你盯着，不会让海南的第一现场太过分。”
饺子馆匆匆一别，何九华好像从宋林轩的世界里隐身了。隐身的意思，是能看见他那个模糊的影子却触及不到他实际的温度。雷打不动的接送孩子上下学可对宋林轩，好像又退回到老师与学生家长的关系。
重庆之行不但没有让他们的关系加温，反而冷却了下来。期间宋林轩也用工作试探过他，何九华认真礼貌却冷静疏离。
趁着下课假意关心桉桉，桉桉说爸爸每天都在工作。那爹爹呢，爹爹总是忙，不回家。
爹爹不回家，那证明秦霄贤仍旧没有回京。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能让何九华的态度有了这些转变。
所以，宋林轩思虑再三还是打通关系，去了查秦霄贤。起初他也只是以为，何九华跟秦霄贤之间有了什么感情变化，却没曾想到上天给他送来这么大一份礼物。
只要何九华走投无路，想到自己，那必胜券在握。
张九泰已经完全喝得不省人事，追问了无数遍秦霄贤为什么找你借钱？他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问急了才说。
“我汇错了！本来是想直接给他的，谁他妈想到手一抖汇给你了。老秦不让我告诉你，这下好了吧？等他回来得弄死我。”
“那你是没喝多啊。告诉哥，为什么老秦找你借钱还不让你告诉我？”
“我喝多啦！我不知道！”
电话被挂断，何九华吐了一口气。已经凌晨四点，面对银行账户上多出来的一百五万，他彻夜难眠。
到底出了什么样的事情，需要秦霄贤四处借钱！
何九华不敢打扰少爷休息，不再敢问郭麒麟。去看了眼熟睡的孩子，他莫名其妙的想起宋林轩。
那天在饺子馆，宋林轩说，自己不需要担心不需要害怕，他可以替他解决一切的麻烦和困境。
可何九华怎么不明白，那些都是标好了价格的是要付出代价的。
彻夜未眠，第二天红肿着眼睛见到宋林轩的时候，何九华不太敢靠近。迟疑更害怕，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自己。何九华更怕，有那么一刻他不再想单孑独立，会向宋林轩倒去。
“没睡好？把孩子给我赶紧回去休息吧”
“没有，麻烦宋老师了。”
话音未落，电话正好响起来。何九华怕跟宋林轩独处尴尬无话可说，连忙接听。
“何老师，我是林旭。秦老师在海南拍摄现场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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