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隔世

芈月换上一身男装如约坐上马车出了宫，瞧着街头的人群，芈月心中乱极了，她一时不知等会见到黄歇自己会有何心情。

马车停在了四方馆门口，芈月缓步走下了马车。四方馆门口来来往往的有志之士不少，芈月顾不得人群拥挤，急切地向里头走去。寻了一圈却未曾见到黄歇的身影，芈月向殿外走去，抬眼间与那对处的少年郎四目相对。身边的一切仿佛都停滞了下来，只瞧着二人慢慢越走越近……

芈月瞧着眼前再生的黄歇，眼泪从颊边滑过，黄歇的眼神满是满足与欣喜。

而此时，嬴驷正在宣室殿与大臣们商讨战事，孟昭氏得知芈月如自己所愿出宫去见了黄歇只身一人赶到承明殿去嬴驷面前出首芈月。

穆监拦住了匆匆赶来的孟昭氏，孟昭氏声称自己有要事相告，并声称这事不是穆监能担待得起的。

穆监好歹在嬴驷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听了孟昭氏的话只觉好笑“这可不好办。”

孟昭氏只得赔脸笑道“大监，我真的有要事禀报。”

“夫人，老奴已经说过了，现在不行。”

孟昭氏急得不行“大监，十万火急，晚了就来不及了！”

穆监摇摇头“不行。夫人，还是请回吧。”

孟昭氏眼见如此，撒泼大喊道“我有要事要求见大王！我有急事要见大王！我要见大王！让我见大王！”

嬴驷听见外头的喧嚣，将孟昭氏宣进殿中。

待孟昭氏进入殿中，旁坐的张仪心中已然猜透几分。

孟昭氏瑾然说道“大王，臣妾有一要紧事，不得不冒死禀报。”

嬴驷喝了口茶“说。”

孟昭氏瞧了瞧旁的几位大臣，一时竟不敢开口。

嬴驷催促道“说啊。”

“芈月，是芈八子她今日出宫了。”

“今日是十五，四方馆辩论之日，寡人准许她出宫的。”嬴驷缓缓将手中的茶放到桌上。

“大王，芈月怀有身孕，连向王后请安都免了。几场策士辩论而已，重要到她非去不可？”

嬴驷听着已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孟昭氏故作玄虚说道“臣妾刚刚接到消息，说是那楚国黄歇未死，隐姓埋名藏在咸阳。”

张仪听到这话暗笑这孟昭氏如此愚蠢，嬴驷微微放钩就引得她如此。

“你是如何得知的？”嬴驷望着孟昭氏的眼神已带着几分怒火。

“那是……是臣妾的婢子梅儿，在街头亲眼看见的。芈月今日出宫，定是与那黄歇私会！”

嬴驷顿时怒火中烧，将手重重拍在桌上“一派胡言！”

吓得孟昭氏赶忙下跪。

“大王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四方馆搜捕，芈月和黄歇一定在那！”孟昭氏仍不死心。

“四方馆是我大秦招贤纳才之处。黄歇若是没死，进出四方馆乃是常理之事，芈月更是得到寡人准许才出宫。你既然出首，想让寡人相信，就该拿出他们私相授受的人证物证。”

孟昭氏慌了神“这……臣妾也只是听说和猜测，所以……一时情急。”

“你若没有凭证，谁给你的胆量来搅扰寡人的国事和公务！”嬴驷厉声道。

“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在后宫好好辅助王后打理事务，却跑到宣室殿来捕风捉影，信口雌黄！”

“大王明查……臣妾虽说是道听途说……但是一片真心维护宫规和大王的……”

嬴驷听了这话不禁讥笑“寡人如此不堪，居然要靠你来维护。不知道王后是如何管教她身边人的，一个个蠢不可及！你还不即刻给寡人滚出去！”

孟昭氏灰溜溜地跑回寝殿闭门思过，这才恢复了宣室殿的安宁。

芈月和黄歇坐在客房中，两人就这么看着彼此。

芈月伸出手覆上黄歇的脸庞“你这般憔悴，一定吃了很多苦。”

黄歇紧紧握住芈月的手“只要能见到你，经历种种周折就都不算苦。”

“我亲眼见到，你与那义渠人拼命，坠入悬崖，你……我真是恨死你了。”芈月装作生气到。

“只要能保你周全，我子歇宁可再死一回。”

“见你非命山崖已让我生不如死，你说你还要再死一回？”

黄歇忙改口道“子歇不死了。子歇……舍不下月儿。”

芈月这时默默抽开了手“说来说去，是我辜负了你。”

“怪我来迟。”

芈月眼眶湿润“你死而复生，我为你高兴。”

“如今世上的人，都以为我死了。”

芈月不住摇头“不，你一直在。”

“那你可愿意跟我走，咱们一块离开秦国，去哪都好，只要……咱俩在一起就好。”

芈月瞧着黄歇“你可知，我如今已是秦国八子，已经怀了大王的孩子。”

“我知道。月儿，我不在乎。只要有你，我什么都不在乎，我们一起抚养孩子长大，我会将他视如己出。”

芈月望着眼前的男子，不知为何耳边里回想的尽是嬴驷的声音“小丫头，答应老伯，永远陪在老伯身边好吗。”

“寡人将你视若瑰宝……从此你在寡人眼中胜过金枝玉叶……”

黄歇见芈月不应声，紧紧握住芈月的手“明日，我会备好马车在宫门外等你。答应我，你会来的。”

芈月看着他的双眼却下不了决心，黄歇慌了神连着问道“月儿，答应我，你会来的！答应我月儿！”但她实在说不出拒绝之词伤他，只得轻轻点头。

“大王，张仪有一事想问，但——怕问了张仪我脑袋不保，但如果不问，我实在是为友人担心。”

嬴驷轻笑道“这天下还有你张仪怕的事？但说无妨。”

“好。微臣想问，大王如此布局就不怕芈月真的跟黄歇旧情复燃？”

“寡人相信月儿。也相信寡人自己。”张仪所问早在前两天嬴驷已在心中想过无数遍。说实话，刚开始他心中听到黄歇还活着的消息时是慌的，他的私心比谁都害怕黄歇还活着。但如今他释然了，他相信他是用真心换来了芈月的真心。

“那若是芈八子真的跟黄歇走了呢！？大王该知道芈月的性子。”

嬴驷沉思片刻，随后低语“那……就让他俩走吧。”

“走？就这么放手？”张仪追问。

“比起希望她永远在寡人身边，寡人更希望芈月永远是那个平安快乐与所有人都不同的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