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圣诞舞会

三天后就是舞会了，Charlotte依旧没有舞伴。这倒不是多奇怪的事儿，她本就算是个边缘人物，平时除了上课吃饭呆得最多的地方除了图书馆就是Snape的办公室。估计是呆得时间长了，竟也沾染上了与蛇王如出一辙的毛病--冷漠加上时刻准备喷洒的毒液。

不过她似乎一点也不急。在一个样貌不错的拉文克劳男生第二次邀请后她连一个眼神都吝啬施舍给对方，依旧埋头于她那本大部头魔药书籍淡淡地开口：“你挡到我的光了，这位先生。”

那男生倒也绅士得很，退到一旁静静在山毛榉树旁站着，等女孩把书本合上准备离开时才再次开口邀请。并且还加上一句“这位年轻的小姐是否能考虑一下一位绅士的请求”。

“假设作为一位绅士，”女孩勾起嘴角露出个恶劣的笑容，“那么就更应该明白，如果一位小姐三次都没有回应你的邀请是代表了什么。如果还是想不明白的话建议可以去那边把头伸进去问问巨乌贼，要不这位小姐十分担心绅士先生今晚会连公共休息室都进不去。”

看吧，就这样谁还敢继续邀请她？不过看来她也不甚在意。

晚餐过后是每日的高级魔药补课时间。熟门熟路的来到Snape的办公室，Charlotte在放下书后居然头一次没有立马着手帮忙处理那些黏糊糊的非洲树蛙或者臭烘烘的蜥蜴血，也没有拿着一堆问题去烦她的教授，反倒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正在熬煮魔药的Snape看着，一言不发。即便这位黑面大神平日里对着他的得意门生有着诸多容忍，但这次也被她的目光盯得有点发毛，他太熟悉这种眼神了--那眼神正是他平日看猎物一般的眼神。他不喜欢，很不喜欢。脱离掌控使得怒气值一点一点叠加，在给坩埚加入最后一种材料之后他正准备发火却没想到对面反倒先开了口。

“教授。”

“有话快说。”语气相当不善。Charlotte微微挑了挑眉，一脸疑惑。不过看着对面男人越发阴郁的脸色还是决定不挑战他的脾气。

“嗯…欢欣剂是六年级的内容吧？我在想，如果我能做出欢欣剂的话教授是否可以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呢？”女孩仰起头期待着看着Snape。

“哼。”Snape已经压不住脾气了，“胆大妄为自不量力的小家伙，或许是我给你的O次数过多还是我平时对你过于宽容让你自我感觉过于良好？那么请允许我道歉，作为教授是我失职了。我实在不该对你抱有任何期待，你的脑子就跟那些被甜品和粉红泡泡塞满了的愚蠢青春期麻瓜小姐一样。或许去挑一条礼裙比在我这边胡言乱语更适合你。”

女孩仿佛没有听到他言语里的讽刺，依旧笑脸盈盈：“教授也在关注舞会啊。教授不能给个机会吗？”她眨了眨眼睛，“或许教授可以试试给个机会让我试试？或者打个赌？如果我做出来了您也就是答应我一个小要求而已，要是我没做出来，教授想怎么惩罚都可以呀。比如，给您处理一年的魔药材料？”

“三年，小骗子，至少三年。”Snape俯过身，卷起上唇露出牙齿笑得极其危险，“外加一周一篇十英寸的论文，另外补习还会继续。我会让你知道最恶心的材料是什么，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

“成交。”Snape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眼神，那种猎物进笼的眼神。这不禁让他一阵烦躁。

“明晚七点半，我会给你准备好坩埚。如果你不来的话，我想，除了三年的义务劳动还需要加上一学期的禁闭。现在，翻到472页，作业给我。”

一个半小时生死水的熬制学习过的还是很快，期间谁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情，似乎都把个小插曲当成课前的一场意外闹剧并不甚在意。只是在第二天七点半的时候当Charlotte准时来到地窖后，看到平时给她准备的那张小桌子上已经支好坩埚摆好了黄铜天平。

“啊我们的小骗子来了。”Snape坐在办公桌后面头也不抬地批改着作业，看起来心情颇好。“我已经帮你支好坩埚了，协助到此为止，现在，请开始你的表演吧。”

女孩儿没有多说什么，快步走到魔药大师的私人储物柜前毫不客气地搜刮着需要的材料，然后一点一点搬回到小桌子上，开始细细研磨切割起来。Snape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冷冷地张口：“不许看书。”她轻声嗯了一下没多在意，继续专注手上的工作，甚至连那只地窖蛇王什么时候批改完那些令人头疼的论文，站在她身后企图挑出她操作的错处都没有发现。

最后一步，循规蹈矩，没意外也不出彩。等等，Snape皱起了眉头，他看到女孩儿等着坩埚里的液体稍微变得澄澈一点后捏起了一点椒薄荷，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放了进去，待椒薄荷慢慢被液体溶解后，才呼出一口气，拿起架子上的水晶瓶开始装瓶摆好，并着手收拾整理起残余的药材。这是Charlotte一贯的做法，她知道这个房间的主人对于药材这类东西有多看重甚至可以说，抠门，更何况今天用的还是他私人储藏柜里精品。她按着惯例收拾归整好材料后正准备找她的教授讨要奖励，才发现对方正站在她的身后抱着胳膊盯着她。

“为什么放椒薄荷？你的高级魔药教程上写的配方里有椒薄荷吗？”他面无表情开口问道。

“没有，教授。”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Charlotte摸了摸鼻子不禁腹诽着。

“那为什么放椒薄荷，这位小姐？回答不上来的话照样不合格。”Snape抬起下巴斜眼看了看坩埚。

“加了椒薄荷可以抵消掉原来欢欣剂的副作用，教授。比如控制不住地唱歌或者拧鼻子。我觉得教材该改改了。这么明显而且尴尬的副作用，用一点便宜又好找的椒薄荷就可以解决，也不增加啥操作难度，真不知道咋回事儿。”女孩儿不满地撇了撇嘴，干脆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Charlotte发誓她看到了那个常年冰山脸的Snape似乎嘴角向上勾了勾，笑了一下，就知道自己做对了。她立刻换了副表情眉眼弯弯地问道：“教授，那我这份欢欣剂…”

“勉强过关，看在你只有四年级的份上可以给你个E。现在快说，你又想干嘛？借什么书惹什么事儿了还是圣诞节又要占用你教授的休息时间帮你补课？”

“啊，都不是。”Charlotte收拾好桌子，大大方方地坐到沙发上托着腮看着回到办公桌后的Snape，“教授明天就是Yale Ball了。听说只有三强争霸赛时候才会举行Yale Ball是么？这么说的话这应该是我能参加的唯一一次机会。”

“哼。”男人从鼻子里给出了回答。

“我没有舞伴，教授。”

“那我是否应该恭喜你跟那些每天只知道如何邀请异性或已经被荷尔蒙占据大脑的Gryffindor们不一样？”他依旧头也不抬，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教授可以当我的舞伴么？”

“我假设…你说什么？”Snape抬头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人，羽毛笔嘎吱一声在羊皮纸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墨痕。

“教授您可以当我的舞伴么？这就是我那个小小的请求。”Charlotte依旧笑着说，虽然长袍底下的手正把裙子扭得皱巴巴的。

“你喝胡话药水了？还是在神奇动物课上被炸尾螺炸坏了脑子？”Snape猛地站起来，暴躁地在地窖里围着女孩儿边走边疯狂喷洒着毒液：“如果你脑子还健在我想你应该明白刚刚自己说了多么荒唐的话！邀请教授当自己的舞伴？Huh？当你说出教授这个称呼的时候就应当明白下面地邀请该说出来吗？Charlotte Lynn你简直无法无天！”

Charlotte仿佛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依旧笑着看着Snape，等着他发泄完才继续微笑着说：“可是教授，你答应我只要我做出欢欣剂就答应我一个要求的，我的要求就只有这一个。所以教授，您愿意当我的舞伴么？没有舞伴的话我就没机会参加这次的Yale Ball了。就一支舞好不好？”

Snape停下了脚步转头盯着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看了半天。她虽然依旧笑着但不难发现脸色苍白并且笑容已经有了一丝隐隐的裂痕，嘴唇颤抖，手指不安的绞在一起下意识地互相抠着，无一不说明她内心的紧张不安可能还有对刚才他言语的难过。他张了张嘴，试图说出些更加伤人的话来赶走这个面前的麻烦精，但却发现所有的毒液仿佛都堵在了喉眼里，酸涩不堪，只能叹了口气仿佛被卸了力一般塌了肩膀，涩涩地说道：“不许把自己打扮得像颗圣诞树。”

Charlotte还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绪里，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不认为我需要再重复一遍！”Snape突然暴怒咆哮，三两步过去直接打开了门，“NOW！OUT！”

Charlotte在反应过来她的要求已经得到满足之后便立马收拾好东西快速走出办公室，还不忘回头对着Snape自认为甜甜地笑了一下，看着他愈发难看的脸说了声：“教授晚安，我很期待明晚的舞会。”下一秒门便堪堪擦着她的鼻尖砰地关上了。

因是在假期所以第二天并没有课，但Charlotte还是循着惯例去图书馆待到了下午才磨磨蹭蹭回到宿舍。她自认长得并不好看，更是懒得打扮，头发也是四年级这一年才终于留长了一些，总是乱糟糟的卷着。她讨厌她的麻瓜父亲，顺带着也讨厌这一头乱麻一样的卷发。她总觉得自己过于苍白，脸上从来没有其他女孩子那些光彩或是红晕。或许是因为讨厌阳光或者运动吧，她常常这么想着，最多只能忍受傍晚在黑湖边上逗逗巨乌贼或者在山毛榉下看书，最多的运动也就是跟在Snape旁边跑腿或者应对那些纯血们的“决斗”与躲避Gryffindor那些讨厌鬼们的捉弄。她觉得自己四肢太长--自从三年级的时候Malfoy说她像只长臂猿后她开始听到有人在背后说她更像八眼巨蛛，不止四肢长身子短还时不时就喷洒毒液。她还觉得自己脸太长鼻子太塌嘴巴太撅，Snape曾嘲笑她是不是鼻子上的肉错长到了嘴巴上，都可以在上面挂个坩埚了。

她懊恼地翻出上个月去风雅巫师服饰订的礼裙，大面积的黑底色上是点点的银丝绣出来的星芒，不会太扎眼，也不会太素。“应该还是符合他的要求吧？这总不会像圣诞树？”她想了想Snape继续穿着那一身大斗篷出现在礼堂跳舞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寒战。大概昨晚邀请他真的是个错误吧？现在没勇气出现的好像是自己？但是想想他好不容易答应了，而且自己为了礼裙和鞋子可是整整一个学期偷偷摸摸在私底下给高年级的学生熬着数不清的迷情剂和缓和剂才攒下来的加隆，就这么逃跑也太亏了，并且绝对会被那个小心眼的家伙耻笑一辈子。她叹了口气看了看床上的礼裙，又在桌子上的百合和橙花发饰中纠结了半天，最终败给了喷嚏不断的鼻子，只能把那朵百合远远地放在离自己最远的地方，认命般继续暴躁地跟自己头发抗争着。

七点。

Charlotte刚从公共休息室出来就碰到她的教授背对着门在一众小蛇或探究或惊诧或恐惧的眼神中不动如山地站着。他居然没有穿平日里的长袍和满是纽扣的巫师服，而是换了身礼服。并不是Slytherin那群男生浮夸的燕尾款，也没有Gryffindor张扬的绣线或者镶边，而是传统的Tuxedo。黑色缎纹的戗驳领上衣翼领衬衫终于把Snape终年不见天日的脖颈露了出来，黑色的马甲更显得肩背挺直，而英式平直的剪裁强调合身的设计则很好地贴合了他的宽肩窄腰，给这个常年衣橱里仿佛只有一套衣服的人平添了一丝柔软。Charlotte顿时觉得自己身上这套礼裙可以揉一揉扔到垃圾桶里去了，站在他旁边突然没了声音。不过当她低头发现他小拇指上居然带着自己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时心情又重新雀跃了起来：“他居然没有嫌弃它丑，今年一定要做个好看的送给他。”她这么想着，试探着叫道：“教授？”

Snape已经被那些学生的眼神盯的恨不得立刻回到办公室把这身礼服换下来，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答应那个小疯子，也一定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导致他居然连夜把八百年前参加什么狗屁不通的魔药大师邀请会时的礼服翻出来--要不是当年的邀请函上写着in black tie，估计他连这一身都找不出来。他觉得自己估计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误服了疯狂素，所以才会到公共休息室门口来等那个小疯子，让这么多学生跟看马戏团的猴子一样看着他，一会儿舞会上还要被全校的师生围观！他觉得自己都能想得到Dumbledore那甜腻腻的笑和不怀好意的眼神还有那声：“哦Severus，你终于愿意换下衣服来参加舞会了，这可真是太难得了！要来杯黄油啤酒吗？”他现在几乎忍耐不住想冲下一个胆敢再冲他看的人施个恶咒，直到听到那个小疯子叫他。

Charlotte在看到Snape表情的下一秒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大概能猜到是因为什么这个男人的表情如此地扭曲，于是主动轻轻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说道：“抱歉教授，让你等太久了，我们走吧。”感觉到胳膊上的人突然僵硬，好在对方并没有把手抽开，所以她也没多在意。难得蛇王没有喷洒毒液，她嘴比脑子快的脱口而出：“教授今天，很好看。我很喜欢。”

Snape愣住了，他不知道这个小疯子到底是在说他很好看她很喜欢还是她很喜欢他今天的打扮还是只是单纯地夸他的衣服好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想这个问题。每年都有点不正常，不是万圣节就是圣诞节。他这么自我安慰着，看来是今年轮到自己不正常了。“你也是。我是说，至少没有打扮得像棵行走的圣诞树。”张嘴的那一秒他就恨不得给自己施个锁舌封喉，还好已经到了礼堂，众多师生的目光直射已经让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这些问题，只能一个劲地在心里诅咒自己和旁边那个害自己到如此境地的小疯子。

这不是他第一次触碰这个女孩，也不是第一次跟她贴得这么近，他甚至在去年还抱过她。Snape一遍一遍地想着，控制不住地想要把搂在她腰间的手拉得更近些。他感觉鼻子里满是这个小疯子头发上橙花的味道，跟她最爱的佛手柑很是接近，是因为这个才选了橙花么？橙花偏甜了，没有佛手柑的清冽，并没有那么适合她。她今天的头发好像没有平时那么毛茸茸的，之前毛茸茸得跟小动物似的。他突然又想起小疯子进礼堂前说的那句话，突然庆幸自己的头发够长，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耳朵现在烧得厉害。

于是一支曲毕，他便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Charlotte也不恼，既然舞伴都走了，就退了下去，到Slytherin的餐桌挑挑拣拣，突然眼前一亮取了一杯杜松子酒便缩到角落里了，“果然是假期，Hogwartz居然选择对学生这么明目张胆地把高度酒摆在宴会上都宽容以待，也感谢梅林教授出去了要不自己哪里有机会喝酒。”她不禁偷着乐着。本来她的舞技就不好，刚刚基本上都是Snape带着她跳避着她的脚，加上她本身就不喜欢人多的场合，所以现在就更不愿意凑这个热闹了。

前厅几乎没什么人，学生们要不都去前面装饰一新的花园约会了，要么还在礼堂里。偷着喝了好几杯杜松子酒后，Charlotte满足地在前厅里一边看着自家教授穿着一身跟平日截然不同的礼服，一如往常地疯狂喷洒毒液抓着那些倾泻着荷尔蒙的学生们给他们的学院扣分，一边回想着刚才在舞会上的一幕幕。教授的手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搭上了自己的腰，也许是曲子太过于柔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搂，然后好像更近了些，近到可以感觉到他的鼻息喷洒在头顶。

看到Snape转身准备回来，Charlotte整理好礼裙等在前厅的门口，等到他一进门便拉着他来到前厅的角落，然后踮起脚在男人的嘴角边上落下一个轻轻地带着杜松子酒味的吻。她本想去亲吻他的嘴角甚至嘴唇，但终还是觉得太过于冒犯而放弃了。Snape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半张着嘴，刚想好的刻薄言语此刻都在喉咙里翻滚着把声带割得七零八落，他本想骂她怎么在这里，本想骂她怎么一身酒味，本想骂她怎么还跟十一岁时一样牵他的手，可现在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面前的女孩子红着脸指了指头上还在继续往下生长的槲寄生轻轻地说：“教授，不可以拒绝哦。”然后女孩看他没有反应，继续说道：“舞会的时候，教授笑起来，很好看。”

这次换成Charlotte落荒而逃，恰巧有个Slytherin平日魔药课上会搭档的男孩子过来邀请她，她自然就借着这个机会溜之大吉，她毫不怀疑自己再待下去会被蛇王拎着礼裙提到办公室扒火蜥蜴的皮--毕竟她今晚可一直在某人的底线上反复横跳。可她并不知道也正是这个举动让她成功赢得了接下来直到暑假的禁闭大礼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