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VIII. 42 第一结局

XVIII. 42.

这次的梦境漫长且痛苦。我仿佛听到得到命运的齿轮嘎吱作响，听得到沙漏里的细沙缓慢流淌，听得到钟楼上的指针每一秒的咔嗒声还有底下地摆锤那一下一下似乎重重的打击在心房上的闷响。

六年级的回忆并不美好，无论对谁。我重新回到六年级的冬天，那段最痛苦的时间。我躲在有求必应屋里一遍一遍的按着书上的记载熬制着分裂灵魂的药剂，换来一次一次地失败。爆炸的坩埚裹挟着药液袭来，划烂袍子甚至划伤了脸。液体和药材的腐蚀性让双手又麻又痒，但是某些材料的特殊性又不能使用龙皮手套只能忍受着钻心的痛痒继续。那些昂贵的晶石，不易采摘的药材还有独角兽的角血总会让我牙疼。只能小心翼翼地拿镊子四处搜刮着爆炸溅射残余能用的和伤口里的晶石继续着实验。我感觉自己好像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变得跟地窖里的某人一样的抠门。

忘了到底是几十次失败之后坩埚里终于出现了如书里描述一样的墨绿色液体，要不是书里的描述写着它闻起来有着股“难以描述的，犹如放置三个月南瓜汁一般的气味”我觉得我会毫不犹豫地来个清理一新。我按着要求把双方的贴身之物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看着那墨绿色的液体疯狂地翻滚沸腾，一切都在按照书里说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我从Severus的抽屉里把那个坏掉的戒指偷了出来，我实在不敢想象扔进去一件他的袍子会发生什么。

等着它慢慢安静下来，由墨绿色慢慢变淡变澄澈，浓缩成半流动闪着珠光的液体，我把它装进了小水晶瓶里，也只够堪堪装满一管小水晶瓶。我站在旁边看着，那是个午后，阳光洒在尚显稚嫩的脸上，也洒在那个水晶瓶上，让里面的药剂闪出不一样的光芒，仿佛里面装着一管融化的绿宝石。我能感觉到当时的狂喜，也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就在这里喝下了这瓶药剂，感受着它顺着喉管一直灼烧到胃部，然后仿佛被冰棱直接贯穿了我的身体。我蜷缩颤抖着试图抵御着由内而外的寒冷，感觉自己从内脏开始一寸一寸开始被冻住冰封，甚至我都开始看到自己呼出的寒气。接着我全身苍白，连血液似乎都快停止流动，动脉的搏动也越来越弱，睫毛上也开始结起冰霜。突然仿佛有人拿着一把小锤子一点一点毫不留情地敲打着我的肺部，我开始感觉有部分气流重新开始在体内流动，鼻腔里吸进的寒气与体内寒冷冲撞着，加速着小锤子的动作，尖锐的疼痛让我犹如只濒死的鱼大张着嘴却丝毫叫不出声来。接下来是心脏，不同于肺部的尖锐，心脏是钝痛，一下一下，仿佛钟楼的摆锤一下一下地砸过来。我蜷缩在角落看着六年级的自己，汗液浸湿了衣服，外面的寒气源源不断的侵蚀着身体。我不断重温着那时候的感受，也透过凌乱的头发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

当四肢终于从冰封中解脱出来当时的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结果一阵更锐利的疼痛让我在地板上蜷缩扭动起来，像被撒了盐巴的鼻涕虫一般翻滚扭曲着。这才是灵魂撕裂的感觉，这才是真正劈开灵魂的疼痛，之前只是为了把灵魂与躯壳分离开来方便撕裂罢了。我隐约听到有人叫我，应该是学校里的人吧，挣扎着想醒过来但剧烈的疼痛让我全身无力且大脑空白，最终还是放弃了，只能蜷缩着看着曾经的自己还在扭曲着抗争着抽出魔杖把灵魂碎片分离出来与魔力融为一体，然后手脚并用地爬回宿舍跪趴在地上抽搐。

我无法想象当时才16岁的我是怎么扛下来没有昏过去的。这是我在昏死过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我在蜘蛛尾巷的床上醒来。身上是新换的珊瑚绒家居服，没有了黏腻的感觉，只有常用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气味，口里残留的苦涩味道无一不告诉我Severus回来了，他把我带回来了。我缓了缓神，感受了下力气已经回到身体里后便悄悄下楼，打算看看他正在干什么。

Severus并没有在客厅，我反倒是看到了另一个不曾想到的人。“你醒了？呃，他在地下室，我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去弄了点吃的。”Alan从厨房出来就看到从楼梯上下来的我，他似乎还是有点不习惯Severus的名字。我刚想往地窖走就看到某人黑着脸上来了，赶紧上前挽住他的胳膊：“Alan在做晚饭，是他告诉你的吗？学校那边没课了吗？今天就是个意外真的，我就是忘了吃早饭…”看着他死死盯着我不禁越说越心虚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只换来他一句“小骗子”就把胳膊抽走，自顾自地坐在沙发前把壁炉的火燃得更旺了些，看起了魔药书。而我只能尴尬地同Alan耸耸肩表示别在意他就这样，然后跟他回到厨房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说是帮忙其实我更像无所事事地在厨房转悠，甚至连茶都不是自己泡的--我根本插不上手。最后只能坐在旁边的高脚凳上晃着脚看着Alan料理食材，没话找话地向他对今天的事情道谢并询问当时的情况，我的确好奇我在坠入回忆以后现实会是什么样子。毕竟回忆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犹如切身体会一般，我不敢想象如果现实中我的身体也如实反馈出来这一切会把身边的人吓成什么样子。

“你晕过去了，正好我准备过来看你们排练就被你的同学叫来了，他们正围着你束手无策，而你就缩在那里一直在颤抖。我试图叫醒你，但是一点用都没有。”他把切好的一部分小蘑菇投入锅里，另一部分放在烤盘上包上锡纸送入烤箱，然后给自己也泡了杯茶坐了下来，“我本来想送你去医院，但是路上我发现你的体温先是越来越烫，然后突然一下越来越低，低到我以为自己抱的是冰雕，我感觉你全身上下都冻住了甚至连睫毛上都起了霜。我吓坏了，真的，我只知道不能把你这样带去医院只能先把你抱到办公室，唯一的念头就是把他找过来。”他歪了下头，朝门口示意了下，“抱歉，擅自用了你的手机。还好在他赶过来的期间你有一段时间的平静，不过也没持续太久。他刚开口问我你的情况时你就呃…好像特别的痛苦，我很难形容你那个样子。你直接从沙发上面滚下去了，一直在地上撕扯自己，抠着自己的头皮，力气大到他甚至控制不了你。我过去帮忙按住你的手，老天，我觉得你再抠下去都快把自己的脸皮活生生撕下来了。”他喝了一口茶，表情扭曲地继续说道：“然后我只记得一阵眩晕然后就是一声爆胎一样的声音，我就出现在这里了。那感觉，简直，太令人不快了，我感觉我都快把今天的早餐都吐出来了。等我回来他就让我帮忙看着你不要伤害自己就去地下室了，回来后给你灌了点东西你才慢慢平静下来。”

果然，回忆梦境还是要慢慢与现实重合了么？

“今天，是因为…副作用吗？他知道了对么？”

我点了点头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客厅里传来Severus刻意的咳嗽声。这个别扭的家伙。我腹诽着朝外走去，无视Alan满脸揶揄的笑容。Severus依旧坐在沙发上看书并没有抬头，一直到我磨磨蹭蹭地坐到他腿上时才叹了口气把书合上把我往上楼了搂，神色不虞道：“聊什么呢？那么久。”我不禁失笑，拉过他的手：“呐Sev，我不敢想象今天Alan不在的话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至少我的同学都会目睹我当时的样子，你不会知道更不会过来。他救了我。而且他作为客人现在还在咱们家准备晚餐。”我看他面色稍霁，便拉着他站起来继续说道：“要不你去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去说声谢谢？”

不出所料的，没等Severus僵硬地进到厨房多久后就重新僵硬地出来了，顺便冷冷地告诉我：“他不需要我。”“你说谢谢了吗，Sev？”我一脸好笑地看着他。“我没机会开口。”我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实在是难以想象居然会有人能让这个牙尖嘴利语言艺术造诣颇高，说话从来不给任何人留余地的家伙没机会开口。

不得不承认Alan的厨艺比我们两个都要好上太多，Severus和我都是属于那种不饿死自己就可以得人，对吃上并没有太多要求，所以这顿晚餐如果抛开某个人的面无表情可以说是完美无缺。而Severus也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也别别扭扭地终于跟Alan道了谢，如果忽略他抬起的下巴和别开的眼神。还好Alan并不在意甚至还觉得有点好笑，甚至还拉着他交换了手机号码才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