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 Mischief Managed.

EpigraphII. 圣贝尔纳提的栗树花谢了.

“所以我可以认为，您的确是在跟踪我么？亲爱的Mr. Rickman？”

我笑着打量着眼前这个稍显局促的男人，他似乎被我的“跟踪”二字搅得有点不知所措。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被人这么说吧。毕竟作为公众人物应该只有过被跟踪的经历。

“抱歉小姐，我只想问你些事情…这可能有些唐突，但是这件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所以…抱歉，我的确从医院开始就一直跟着你，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也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他似乎费了很大的勇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后终于开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如果你一会儿不忙我们是否可以换个更安静的环境坐下来聊一会儿？”

“是我的荣幸，先生。”

我跟着他兜兜转转来到一处漂亮的小咖啡店，僻静但温馨。他带着我来到后面的花园里坐下，招手示意店主过来。“这里的店主夫妇是我的朋友，有时我会到这里坐坐喝咖啡看书。这里不常有人来，所以不怕有人打扰。”他像是解释一般尴尬地说道。

“所以，是因为咱俩的报告弄错了。”

我笑着听着他的叙述端起面前的热可可，这是面前这位绅士阻止了我点咖啡的举动，而帮我要了杯“更适合我身体的饮料”的结果。透过升腾的雾气我打量着对面这个在麻瓜电视里看过无数次的男人，或许是我直白的目光让他有点局促不安，他停下解释双手交叉，不时抠抠手指或拿起咖啡勺无意义地搅着面前的黑咖。他漂亮的琥珀色瞳孔里满是尴尬，尴尬漾出来到了嘴角弯出一道弧度，但紧抿的嘴唇还是说明了他的不安与无所适从。

“这不是挺好的么先生，说明您的身体健康。”我笑着说道。

“不，不对。”他突然激动起来：“这不对劲。我的确是得了胰腺癌而且，我经历了那六个月，我清楚地记得我经历过的一切。我上一秒还在自己家里的床上，下一秒一睁眼却出现在了医院里，然后旁边还有个医生告诉我是报告取错了这么荒谬的事情。而且我明明记得已经是冬天了外面都已经下着雪了，是2016年1月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在医院看到的日期却是2015年9月7日？这现在的天气也正是秋天。这就好像…就好像时间倒流了一样。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我经历过的到底哪个才是真的？还是我现在也是在梦里？”

Rickman先生好像耗费了全身力气一口气说完了一大段话，颓然靠在藤椅上。最后的几个词语仿佛耳语般，越说越低。而我在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也再也没有之前的冷静，猛地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他，抽出头上原先拿来盘着头发的魔杖在周围立马布下了几个闭耳塞听，丝毫不顾及面前男人此刻脸上的表情有多么丰富多彩。

确定周边不会有人听到我们的谈话后我神色萎靡地坐回藤椅上，捧着热可承受着对面探究的眼神。我现在无力去回答他的任何疑问，所有的一切都直指向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时间法则被破坏了，他带着之前的记忆，而这并不该发生。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或许是那个该死的转换器，不过幸好它现在也坏了，神秘事务司应该也查不出什么。

“您想知道什么？”我哭丧着脸指了指自己，“我听起来是不是比银河系漫游指南的Marvin还要丧？”

我似乎把对面的男人成功逗笑了，罢了，管他呢，为了他这一抹比阳光还温暖的笑容。他这出了问题不还有一忘皆空么？我跟着他咧了咧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他正色问我：“你，刚才是在…那个是魔杖？这是个魔法世界？”

我有点惊讶于他的反应能力，不过仔细一想，饰演过Severus Snape那么多年的男人，如果连这么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么多事儿都不能串联在一块儿想那也未免有些奇怪。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干巴巴地给他来个yes。

“不好意思，一时间还是有点不能接受。”他喝了一大口咖啡后用力揉了揉脸：“我觉得我要不是没睡醒就是疯了。”

“没事，我不着急。如果您能马上接受的话，”我失笑，“我会马上掏出魔杖来检查一下您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或者是哪个魔法部派来跟踪我而伪装的走狗，先生。”

“I must be insane.”我听到他咕哝着，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前面犯下了错误，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从未在麻瓜电视里见过的这样的Alan Rickman。他似乎有点懊恼挑起这个话题，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始下一个或者说压根没想好下一个话题，只是出神地盯着面前的咖啡，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这跟Severus真像。

深知自己也不是个会聊天的人，我也只能借口起来胡乱地四处转悠，幸好店里摆着很多给顾客提供的书籍，我细细挑了一本莎士比亚的戏剧，回去舒服地窝着，眯缝着眼睛看起来，等待着对面想好话题或者消化好之前的信息。

再开口时Rickman先生似乎放弃了探究有关之前的一切问题，反而对我对这本书有兴趣而充满好奇。而接下来的交流却意外的顺畅，他似乎把之前的“闹剧”当成了一场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我也乐得自在毕竟不用费尽心思去想应该如何解释。两个人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个话题谈论着文学戏剧绘画电影倒是不无畅快。如果仅仅忽略我临别时的贪心。

伦敦秋天的太阳总是下山特别早，前一秒身上还能被镀上一层薄薄的铜衣，下一秒就吝啬地收起来仿佛夜色就要把你吞没。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我小心翼翼地问，不敢看男人的眼睛。我实在是贪恋他的温暖，贪恋这样无负担又愉悦的交流。这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的。

“当然，这段时间我休假。”

心里的雀跃慢慢升腾。“先生，下周好么？下周三您有时间么？我在这里等您？太好了。那么先生再见，晚安。”

等我回到那个阴冷的家时，我依旧没有收拾好脸上的笑意。

“心情不错？Hum？能否请这位心情不错的小姐屈尊解释下是什么原因导致地窖里大量珍贵药材的失窃，以及，为什么你抽屉里有个坏掉的时间转换器？还是说，这些，才是你心情不错的前提？”

即使这样的言语和讽刺听了不下十年，心里依旧还是会被刺得疼痛。我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快速把下午买的甜圈圈塞进满是魔药的橱柜里，试图给靠着壁炉似乎与背景融为一色的男人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Severus我很抱歉，药材是我用的，没有事先告诉你我很抱歉。你吃饭了么Severus？我去给你做。”

男人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作为回答，不再看我，转身往地窖走去，留下客厅里一片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