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C. Preserver

Severus很晚才从老头子的办公室回来。我趁他没注意悄悄把斗篷用漂浮咒挂回衣架上，垂下眼眸开始重新批改起低年级的论文。他没有说话，只是僵硬地环抱着胳膊坐在位子上，但我能感觉到他正努力克制着自己翻腾的怒意，那种散发出来的寒霜与压迫感正有如实质地环绕在这间屋子里。我叹了口气，走到放置坩埚的桌子旁拿起一小瓶药剂开始重新加热，等到银白色的蒸汽再次升腾而起才再次将那干净清透的蓝色液体装进水晶瓶，等其渐渐变得温热不再烫手后才转身回到桌子前。他不再抱着胳膊，而是双手握拳置于桌上死死盯着我的动作，我没有言语，只是将那只小小的水晶瓶虽轻却不容抗拒地塞到他紧握的手中后便转身出去轻轻带上房门，沿着楼梯慢吞吞地往熟悉的塔楼方向走去。

学校里的安全措施再一次加强了，学生们在日落后不再被允许踏出城堡一步，Flitwick教授拿着Black的大照片在教每一个看守前门的人辨认，Filch一整天都在走廊上来回奔跑忙碌，小到墙壁上的裂缝大到耗子洞都被他用木板钉死了，晚上的夜巡工作又变回跟上一年一样两人一组，不仅要在注意是否有学生偷溜出来的情况下还要把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搜寻，以防Black再次趁乱混进城堡。所有人都在担心Potter的安危，唯独他自己。我曾不止一次地提醒老头子没有人可以二十四小时不错眼神地盯着这孩子，如果他不能自己长点脑子的话早晚得把命交代出去。果不其然在又一次学生可以拜访Hogsmeade的周末下午，Malfoy连滚带爬地跑进办公室里向Severus报告他刚刚在尖叫棚屋前面看到了Potter的脑袋。

那个臭小子满头满脸的泥浆还在往下流淌，滴滴答答地落在办公室的地板上，他刚满脸惊恐地描述完在尖叫棚屋前诡异的遭遇Severus就一跃而起，快速朝门外奔去。我懒懒地挥了下魔杖把地板和Malfoy身上的泥浆清理干净，挑眉看着他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清楚，Severus定然是已经发现他的宝贝男孩儿是通过哪条秘道偷偷溜去Hogsmeade，而他也很快就会带着那个倒霉孩子回来。“你可以回去继续享受愉快的周末了，Malfoy先生。”我朝打开的门偏了偏头，“或者你更愿意留下来帮我处理一下火蜥蜴的皮？”这个臭小子在我话音刚落便像只受惊的猫似地弹了起来，嗫嚅着道了声谢谢后便飞快地夺门而去。

很快，办公室的门就被重新打开，我抬起眼皮正好看到Severus领着假装镇定的Potter大踏步地走了进来。“坐下。”他让Potter坐在平时给关禁闭的学生提供的位置上，自己则站在他面前挑起一边眉毛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Malfoy先生刚才给我们带来了一个离奇的故事，Potter。他告诉我，当他碰到Weasley的时候，他显然是独自一人站在尖叫棚屋前面。”

Potter并没有出声，似乎在等待着Severus继续往下说。“据Malfoy先生所说，他当时正站在Weasley面前同他说话，突然一大堆泥浆砸到了他的后脑勺上。你认为这究竟是怎么发生的？”Severus俯下身去，双手撑在Potter坐的那把椅子的扶手上，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教授。”Potter睁大了眼睛，试图让自己表现出一副吃惊且困惑的样子，他努力让自己不眨眼的样子让我有点想笑，我甚至忍不住想告诉他这样只会让Severus更快知道真相。果然他在盯了男孩一会儿以后便松开手，直起身子交叉着胳膊从鼻子里喷出一声略带讥讽的冷哼，“接下来Malfoy先生看到了一个非同寻常的幽灵出现在那里。你能想象到它是什么吗，Potter？”

“不能，那是什么？”Potter现在尝试装出来的好奇模样并不十分成功，那些表情在他脸上组合起来让他看起来呆滞且无知，显得十分滑稽。这让我直接放下手里的书，托着腮开始欣赏起他的表演，而他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把手背到椅子后面试图把手上的污泥蹭干净。

“是你的脑袋，Potter。你的脑袋，飘浮在半空中。”

“也许…我想他最好去找庞弗雷夫人看看，”在良久的沉默后Potter突然开口说道，“如果他都开始出现这种幻觉了——”

“你的脑袋在 Hogsmeade 干什么呢，Potter？”Severus突然轻声细语了起来，这是他发脾气的前兆，“你应该清楚你的脑袋并不被允许进入 Hogsmeade，你身体的任何部位都无权进入Hogsmeade。但是你的脑袋却在那里出现了，或许你能给我一个解释，你身体的残余部位是不是也在那里？”

“我知道，但我没有——”Potter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他急切地想要否认的样子和闪烁的眼神无一不说明此刻他极度心慌。

“别对我撒谎！”Severus嘶嘶地怒吼着打断他，“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还会任凭四肢带领那颗仿佛是装饰品的脑袋出现在学校以外的场所！”

“我没有，我一直都在格兰芬多塔楼，那听起来更像是马尔福的幻觉，他应该去医疗翼看看是不是神经衰弱——”

我不合时宜的嗤笑打断了Potter的辩解，无所谓地挑了挑眉，在他恼怒的眼神底下给自己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坐姿，“抱歉Potter先生，不过鉴于这种情况，可能更需要去医疗翼的是你才对，毕竟——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将脑袋和身体分离开来这可不是件什么好事，作为你的老师我们还是会相当担忧的。哦对了，如果你现在要去的话还请麻烦先把你刚刚擦在这张椅子背后的泥巴清理干净，下次也别再用校袍擦手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想Snape教授定然不会拒绝让一个学生洗洗他沾满泥浆的双手这种小小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