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L. Fragmented

我几乎要笑出声了，刚刚才因为Severus而逐渐下沉的心因这位老人的言语重新回到胸腔，愤怒让它剧烈地跳动起来。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因为想要让我答应而搬出Severus，甚至连对我的称呼都因此变得亲昵，而对Severus，他果然还在利用他对Evans的感情。我努力克制着已经到了嘴边的冷笑，闭了闭眼睛，不想再看到Severus那痛苦而迷茫的眼神，但他那略带犹疑的声音还是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您…要我去保护Potter的，儿子？”

“那不仅仅是James的儿子，Severus，那也是Lily的儿子。如果你爱Lily Evans，如果你真心爱她，那你应该很清楚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老头子还在孜孜不倦地劝诱着他，而他的呼吸则慢慢变得急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有什么难言之语堵着让他无法顺畅呼吸。我断然出声：“我答应你，Dumbledore，我答应。”

两个男人似乎被沉默已久却突然开口的我吓了一跳，猛地转头朝我这里看来，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安静到连Severus的急促的喘息也突然消失了踪迹，我甚至依稀感觉自己刚刚的回答还有些尾音在空气里细细抖动。这种压抑的沉默持续了很久，久到我仿佛都快忘记呼吸，这才看到Severus回过头冲着老头子低声嘶嘶着：“很好。很好。只有一点，千万…永远，别说出去，Dumbledore！”他的表情激动且痛苦，仿佛是从牙缝里一字一句挤出这些字眼，“这是我们三个之间的事情！起誓，Dumbledore，我要您起誓永不告诉别人！我无法忍受…特别是Potter的儿子……我要您起誓！”

一直到回到地窖的休息室我和Severus都没有再说过任何一句话，刚刚Dumbledore告诉我Slughorn教授将在明年正式退休，所以从现在开始Severus就会慢慢开始接手魔药课的教学任务以及Slytherin院长的职务，而我也将跟之前一样，作为魔药学助教负责给他提供协助。他应该是之前就知道这个消息所以对此毫无反应，只是微微颔首径直离开。我终于还是放下心来，无论如何，老头子还是兑现了他对我的承诺，一旦Severus可以接替Slughorn的职位，那他就会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授，甚至是最年轻的院长。而学校这个身份和老头子的证词也同时能保证他不会因为之前的立场被魔法部纠缠。

我将他带到我旁边的那个房间，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收拾着屋子。他的东西并不多，只有少数几件衣服和一箱子的书，所以很快就整理完毕了。而当他发现我依旧站在原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朝着我嘶嘶讽刺了起来：“怎么，助教小姐是需要我特地送她回她该去的地方吗？”

“Severus，我们…一定要这么说话么？”我有点痛苦地垂下眼眸不敢看向他那冰冷的目光，只能把视线停留在他线条最为柔和的嘴唇上，但那平日里微微上扬的嘴角此刻也紧抿成了一条直线。我叹了口气，“聊聊好么，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我也是——”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聊的。”他双手抱着胳膊冷冷地打断我的话，“现在，可以请你离开了吗？”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下嘴唇，“别这样Severus，Evans的事情…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为何要道歉，也不知道我的满腹愧疚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看到Severus那无尽的悲伤与自责让我觉得如果自己可以早一点赶到Godric山谷，如果自己可以跑得再快一些可能一切会变得不一样，虽然我心里清楚，即便我寸步不离地守在Evans身边，面对那个疯子我也只有送死的份；或许再早一点，如果我当时足够坚定足够强大到可以阻止Severus加入食死徒，那么至少他不会因此而自责。

“对不起？哈！对不起？”他的声音突然间变得高亢且尖利，脸上的表情因为扭曲而显得有些疯狂，“哼，对不起，你的确应该觉得对不起！你不是去保护她的吗Charlotte？这不是你的任务吗？你居然还敢在我面前说你也很难过？我知道你一直都嫉妒她，从小时候开始你就会躲着偷偷看她，我还记得，你说过你讨厌她。还有，大脑封闭术…我看到了，你嫉妒她，你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为她难过，你根本恨不得她去死是不是？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巧，她恰恰就在你巡夜的那天出事？那么巧，你就晚到了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明明可以救她的是不是？”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Severus，不是这样的…”我一边倒退着一边拼命摇头喃喃道，但他却似乎根本没有看到我眼里无尽的自责与无措，依旧向着我慢慢逼近，嘶嘶低吼：“不要在这里摆出一副悔恨的嘴脸了，这只会让我更恶心。我恨透了你Charlotte Lynn，我恨你为什么那天不让我死在那里。”他的眼里满是痛苦，声音也慢慢低了下来，他的样子灰败且无助，让我不禁想伸手拉住他。但接下来他宛如自言自语的一句话直接让我僵在了原地。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我整个人如坠冰窖，心不住地往下沉，再也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那一刻我甚至整个大脑都是一片空白，只剩Severus刚刚的那句话和他在闭上眼前那一瞬间充满了厌恶的眼神。我突然觉得自己极其可笑，花了21年的时间把自己活成了个笑话，我轻笑起来，一开始只是从鼻子里断续哼出的笑声，接着是控制不住地咧开嘴角嗤嗤直笑。我疯狂地摇着头，想把满腔酸涩甩出，却依旧无法克制失控的情绪，所有的冷静理智和自持似乎在那一刻全部被这一句话击垮，让我瞬间溃不成军，思维混乱，甚至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情绪来表达。

“疯子。”他盯着我，原来那双我最喜欢的黑色瞳孔里现在正写满了厌恶。

“我知道了。”我终于抑制住笑声和那种翻涌的反胃的感觉，淡淡留下这么一句话对他行了个礼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