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VII. Crack

Severus的声音颤抖且嘶哑，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冷静与自持，那天鹅绒般丝滑的嗓音仿佛被被那些词句割得支离破碎，他的眼底因为过于愤怒而微微有些充血，钳制住我的手也在细细颤抖。我闭了闭眼睛，别过头不愿再看他那副样子。

“Severus，别这么跟我说话。”我强撑着甩出这么一句话，却根本不敢与他对视，似乎是感觉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他手上的劲微微松了松，却依旧没有放开。

他嘶嘶冷笑着，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地，“怎么，这位小姐是被我戳穿了还是不敢面对这个事实？我从不知道你居然宁愿跟Potter那一帮子蠢货混到一起，也从不知道这位小姐居然这么健忘。哈！接纳你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就足够让你这么感激涕零，甚至连差点死在他们手上都可轻易原谅？是谁口口声声说会永远站在我身后却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背叛了自己曾经的诺言？你让我恶心。”

“你以为我是为了谁，Snape！你以为我去求那个老头子，像是臭水沟里的耗子一样躲在暗处两头传递着消息是为了谁？你以为我之前让你告诉那个人的消息都是从哪里来的？那些能让食死徒们如此准确伏击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Severus Snape，你怎么能，你怎么敢这么说我！谁都可以说我，甚至指着鼻子骂我是个叛徒，唯独你不可以，你没有这个资格！”再也忍受不了这两年多来压抑且不可言说的日子，胸腔里常年被克制着名为委屈的气球在一瞬间爆裂开来，我终于丧失了对他一贯的容忍，对着他痛苦地嘶喊道：“Severus Snape，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加上懦夫！对Evans你从来不敢说出你对她的感情，你只敢把所有的怨气全部发泄在我的身上，因为你清楚我从来都不会真正怪你。对Potter他们你只敢暗戳戳地怨恨着他们，甚至不敢把他们对你的所作所为告诉任何教授或者Evans，只会冲着我发脾气。而对于想要变强大，你甚至没有想过靠自己的才能，你的才能比谁差吗？你的头脑比谁笨吗？但你宁愿去依附一个虚伪残忍的疯子，把原来的骄傲和自尊全都抛开，对着一个把麻瓜和泥巴种当成牲口一样的疯子叫他主人？还是说你现在也认为像我这样的泥巴种就是牲口？甚至连牲口都不如？”

“你以为只有你才是最伟大的，可以为了你的Evans付出一切？你以为我能忘记五年级的那件事？我这两年来躲着藏着没有让除了那老头以外任何一个那边的人知道我的存在就是不想再见到那几张恶心的脸！我的骄傲并不比你少，何时像现在这样需要躲着那几只蠢货？你以为我是为了我自己？我不过是不愿意看到你被傲罗们杀死或者被送进阿兹卡班！别忘了Severus，是你将预言内容告诉那个疯子的不是我！如果没有我告诉你那些消息，现在被蒙在鼓里的人还是你这个自以为是的笨蛋！”

我克制不住的怒气和多年累积的委屈化为利剑一字一句地刺向他的同时也刺痛了我自己，而他似乎也才回过神来，渐渐松开手，倒退了几步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大量负面情绪的宣泄让我一下子卸了劲，丝毫顾不上他愈发苍白的脸色，只能大口喘气瞬着墙壁滑落跌坐在地上。

我想我跟Severus之间应该是彻底玩完了，即使是与他相互憎恨的劫道者们也从未用过如此恶劣极端的词语攻击侮辱他。先前的言语里我几乎是将他伪装的面具狠狠扯下来在脚底碾碎，把他构筑的愿景一点一点打破，撕扯出血淋淋的真相摊在他面前，逼迫他不得不承认那一切不过都是在自欺欺人。他大抵是没有想到他生平最厌恶最不能忍受的形容正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用在了他的身上，所以当我收拾好东西时他依旧愣愣地站在原地，宛如断了线的木偶一般佝偻着低垂着头，只有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才能彰显出他是这屋里除我之外唯一的活物。但他何尝知道那些话我同时也是在骂自己，我比他更加不堪更加怯懦，我唾弃着自己，至少还有我知道他对Evans的感情，而我对他那隐秘的情愫却从不敢让任何人知晓；他为了追求强大与地位而去追随某个人，而我却只敢躲在他身后做他的影子，我何尝不是一样跪伏在那个疯子面前，更甚，不惜贬低自己的出身乞求着让我加入他们；他的脾气从来都可以毫无保留地对着我任意宣泄，而我却只能用看似坚硬地外壳伪装，躲在里面一边一边伤害自己。我才是那个真正的懦夫。

大概是从来没有人圣诞假期中途回校吧，所以当我拖着小箱子出现在地窖的时候Slughorn很明显吓了一跳，不过他并没有多问，只是很自然地扔过来一堆药材让我处理后就出去喝酒了。有些时候我还是挺喜欢这个胖乎乎的老头，虽然他大多数时间里都精明油滑地像条泥鳅，但他偶尔恰如其分的关心还是会让我心生感动--比如现在，他从不会打探我究竟发生何事也不会问我是否需要帮助，而是借口离开让我可以独自消化用其他事情来填满时间，而整理药材总会让我慢慢平静下来。

Dumbledore在假期结束后带我跟Evans他们匆匆见了一面，不出所料的，Evans看到我的时候十分意外，而Potter则表现出了一贯的愤怒，讽刺我怎么不再跟在鼻涕精后面当他的跟屁虫。Potter丝毫没有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表示像我这种骗子的话就没有任何可信之处，让他躲起来还不如让他跟Dark Lord正面交锋战死来的光荣。直到我撸起左边袖子露出那个丑陋而耻辱的标记他才慢慢闭嘴，沉默片刻后接着开始爆发，疯狂对我咆哮着我这肮脏的食死徒怎么敢踏入凤凰社的大门，即使背叛了主子也不过是阴沟里的臭虫，甚至抽出魔杖准备对我施咒，直到Dumbledore把我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