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薄如蝉翼，静静覆在水家老宅的屋檐上。水清璃的卧室只亮一盏壁灯，光线温软地融在空气里。他刚从书房回来，衬衫上还沾着夜的微凉，走到衣帽间门前时，忽然被人从身后轻轻抱住。
一双纤细的手臂环上来，温热透过衣料，栀子与雪松的淡香漫过肩头——是王默。
他脚步顿住，微微侧过脸。她刚沐浴过，发尾还有些潮，丝质睡裙的吊带滑在白皙的肩头。他没说话，只将手掌轻轻覆在她交叠的手上。
“清璃，”她的声音贴着他的后背响起，软软的，像在说一个珍藏许久的秘密，“除了爸爸妈妈，我只给你吹过头发。”
他怔了怔。
数月前在王家那晚的记忆忽然浮上来——他问她有没有为别人吹过头发，她答“有啊”。那时他心里像被细针轻轻扎了一下，整晚都带着些说不清的闷。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那声“有啊”里，原来从未包括过他方才隐忧过的任何人。
他转过身来。她仰着脸，眼里映着细碎的灯光，还有一点点狡黠的温柔。
“还有，”她踮起脚，气息轻轻拂过他耳畔，“那天晚上……你靠近我的时候，我知道。”
他呼吸一滞。
“你想吻我……却又停住，我也知道。”
话音落下，房间里忽然静得能听见灯丝细微的嗡鸣。水清璃耳根倏地烫了起来，一路蔓延至脖颈。他一直以为那晚所有的克制与挣扎都藏在了黑暗里，却不知原来她一直醒着，将他那些不敢惊扰的渴望、那些悬在咫尺又收回的吻，全都悄悄接住了。
“……你都知道？”他的声音有些哑。
她点点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像盛满了星子。
他忽然说不出话，只是伸手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她的。壁灯将两人的影子叠在墙上，晕成一片朦胧的温暖。
“那现在……”王默轻声开口，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唇角，“我们把那个没做完的……做完好不好？”
他没有回答，只是收紧了手臂。
吻落下来的时候，温柔得不像话。不像那晚在黑暗中悬停的悸动，也不像往日那些浅尝辄止的触碰。这是一个迟来的、郑重的应许，轻得像蝶栖花梢，却又深得像整片夜色沉进湖心。
唇齿间都是她的气息，清甜柔软。他捧着她的脸，指尖穿过她微湿的发丝，吻得小心而绵长，仿佛在弥补那一夜所有未尽的念想。她轻轻回应着他，手臂环上他的肩，像藤蔓依偎着乔木。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微微退开一点，鼻尖仍与她相抵。
“……怎么不早告诉我？”他低声问，嗓音沉沉的。
“想等你哪天自己发现，”她弯起眼睛，“可你太能藏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却扬了起来。那是释然，也是从未有过的踏实。原来他那些暗自起伏的心事，早被她妥帖地收好在时光里。
壁灯忽然闪了闪，像害羞似地暗了一瞬。他索性伸手关了灯，只留窗外淌进来的月色，淡淡地铺了半床。两人在昏暗里静静相拥，能听见彼此清晰的心跳，一声，一声，稳稳地重叠在一起。
夜色还很长。而有些话不必再说，有些吻不必再等。
月光悄悄漫过窗沿，温柔地罩住两个相拥的影子，仿佛在为那段未曾完整的夜晚，轻轻续上一个圆满的句点。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