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的晨光不同于地中海的炽烈，带着几分文艺复兴式的沉静与典雅，透过酒店套房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温柔地唤醒了相拥而眠的两人。
王默在水清璃怀里动了动，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了颤，缓缓睁开。身体依旧残留着昨夜乃至前夜疯狂的酸软，但一种更深沉的、如同泡在温水里的餍足感包裹着她。她一抬眼，就撞进了水清璃早已醒来的、专注凝视着她的眼眸里。
那里面没有了酒精的迷蒙，也没有了不安的阴霾，只剩下清澈见底的温柔和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爱意。
开荤的男人有点可怕。
她暗暗思嗔。
他见她醒了，唇角自然上扬，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早安吻，动作自然得像呼吸。
“早，老婆。”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却清晰地将那个亲昵的称呼送入她耳中。
王默脸颊微热，心底却甜丝丝的，将脸埋在他颈窝蹭了蹭，小声回应：“早。”
他没有急着起身，手臂依然环着她，手掌在她后腰不轻不重地揉按着，精准地缓解着她的不适。“今天去档案馆，体力能跟上吗？”他低声问，一切以她的感受为先。
“当然可以！”王默立刻抬起头，眼睛亮了起来，带着艺术家朝圣般的期待，“那可是瓦伦蒂诺大师的私人档案馆！”身体的些许疲惫在梦想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水清璃看着她瞬间被点亮的模样，低低地笑了起来，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鼻尖。“好，那起床？我让人送早餐上来。”
早餐后，水清璃亲自开车，载着王默驶向位于米兰郊区、被一片静谧花园环绕的瓦伦蒂诺私人档案馆。这里不对外开放，仅有极少数获得邀请的人才能踏入。
一位衣着得体、气质沉稳的助理早已在门口等候，恭敬地将他们引入。档案馆内部空间极大，却并不显得空旷冷清。柔和的灯光打在精心设计的展陈柜上，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特殊织物和淡淡樟木的混合气息，沉淀着岁月与艺术的分量。
瓦伦蒂诺大师并未亲自陪同，却安排了最得力的助手为他们讲解。这里不仅有大师各个时期的代表作实物、珍贵的设计手稿，甚至还有他收集的、对他创作产生过深远影响的古董织物和艺术品。
王默几乎是屏住呼吸，目光贪婪地掠过每一件展品。当她看到那件被誉为“时尚史上里程碑”的、以但丁《神曲》为灵感创作的“地狱之门”系列原始设计稿时，激动得指尖都在微微颤抖。那些繁复的线条，大胆的用色，以及旁边标注的、大师当时的心得笔记，都让她仿佛穿越时空，触摸到了那个伟大创意诞生的瞬间。
水清璃始终安静地跟在她身侧，没有打扰她的沉浸。他看着她时而凝神细观，时而低声与助理交流探讨，那双总是蕴着柔和光晕的眸子里，此刻闪烁着无比专注和智慧的光芒。他喜欢的，正是她这份对热爱之事全情投入的模样。
在一个展示大师早期灵感来源的区域，王默被一幅看似不起眼的、描绘着古老教堂彩绘玻璃的素描吸引。她驻足良久，眉头微蹙，似乎在努力捕捉着什么。
水清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圣玛利亚感恩教堂，《最后的晚餐》左侧第三扇窗，下午三点左右的光线。”
王默猛地转头看他，眼中充满了惊讶。
他微微一笑，解释道：“几年前，为了一个并购案，我在米兰待过一段时间。压力大的时候，会去各个教堂和美术馆走走。那时，偶然看到了这幅素描的原型。”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王默却从他简短的话语里，听出了他独自在异国他乡承受的压力，以及他内心深处，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刻意探寻的、对美和宁静的向往。这与他在商场上雷厉风行、果决狠辣的形象形成了微妙的反差，让她看到了他更为立体、也更为真实的一面。
她主动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大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带着无声的安慰与更深的亲近。
水清璃反手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心底一片温软。
参观完档案馆的核心区域，助理微笑着对他们说：“水先生，水太太，大师特意吩咐，二楼他的私人工作间和收藏室，也向二位开放。那里有一些他从未对外展示过的、非常私人的收藏。”
这无疑是最高规格的礼遇。王默惊喜地看向水清璃，他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对她鼓励地点点头。
二楼的氛围更为私密，甚至带着几分生活的气息。在一个靠窗的、摆满了各种奇异矿石和贝壳的陈列柜前，王默再次停住了脚步。那些石头的色彩、纹理，与旁边一幅色彩极其绚烂、笔触狂放的油画习作形成了奇妙的呼应。
“这些石头……”王默若有所思。
“是大师在世界各地旅行时收集的。”助理解释道，“他说，色彩和结构的奥秘，不仅存在于画布和织物里，更存在于自然界的每一个角落。”
王默仿佛被这句话击中了，她怔怔地看着那些石头，又看了看那幅画，脑海中似乎有某种灵感正在破土而出。她甚至忘了身边的人，下意识地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速写本和炭笔，飞快地勾勒起来，捕捉着那瞬间的感悟。
水清璃对助理做了个手势，两人悄无声息地退开一些距离，给她留下了绝对安静的空间。他靠在远处的书架上，目光温柔地落在那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周身仿佛散发着光芒的小女人身上。
这一刻，他无比确信，他所有的谋划、所有的等待，都是为了将她带到这样的舞台中央，看她绽放属于她自己的、无可替代的光芒。
不知过了多久，王默才从那种忘我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收起速写本。一抬头，就看到水清璃正含笑望着她，眼神里是全然的欣赏与支持。
离开档案馆时，已是夕阳西下。坐进车里，王默还沉浸在巨大的艺术冲击和灵感收获中，兴奋地和水清璃分享着她的感悟。
“……那些矿石的肌理，完全可以运用到面料改造上！还有那幅画的色彩搭配，太有张力了！我觉得我的下一个系列，可以尝试……”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眼眸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璀璨。
水清璃一边平稳地开着车，一边耐心地听着，偶尔提出一两个精准的问题，引导她更深地思考。他不仅是她的丈夫，此刻更像是一位理解她、懂得她的知己。
直到车子停在酒店门口，王默才恍然发觉，自己似乎说了一路。她有些赧然地停下：“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水清璃倾身过来，为她解开安全带，顺势在她唇上轻啄一下，目光深邃：“永远不会。我喜欢听你说这些，喜欢看你眼睛发光的样子。”
他的情话总是来得直接而真挚，让王默毫无招架之力。
回到套房，王默迫不及待地拿出速写本，还想继续整理灵感。水清璃却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默默，今天一整天，你的注意力都在那些石头和画上面。”
王默失笑，放下本子，转过身搂住他的脖子：“水先生，你这是连艺术品的醋都吃吗？”
“吃。”他坦然承认，手臂收紧，将她牢牢圈在怀里，低头寻找她的唇，“所以，不要过于忽视我，哪怕是它们也不可以。”
他的吻温柔而缠绵，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这一次，他更像是在细细品味，用唇舌诉说着满腔的爱意与占有欲。
意乱情迷间，王默被他带着，倒进了柔软的大床。衣衫渐落，他在进入前，捧着她的脸，额头相抵，喘息着低语：“看着我，默默。”
王默睁开迷蒙的双眼，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眸中，那里燃烧着熊熊爱火，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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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的契合与心灵的共鸣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他们在米兰沉静的夜色里，再次毫无保留地交付彼此，将爱与欲望融合成最动人的乐章。
结束后，水清璃依旧紧紧抱着她，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王默慵懒地趴在他胸前，听着他渐渐平复的心跳，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口画着圈。
“清璃，”她忽然轻声说，“等回去后，我想把‘默真’重新规划一下。也许……可以尝试做一些更有艺术性和概念性的高级定制。”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自然地将自己对未来的规划，与他联系在一起。
水清璃抚摸着她的长发，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好。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水氏旗下的资源，随你调用。”
不是施舍，而是全然的信任与支撑。
王默抬起头，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心底涌起一股暖流。她凑上去，亲了亲他的下巴。
“谢谢你。”谢谢你的爱，谢谢你的懂得，也谢谢你为我铺就的、通往梦想的阶梯。
哪怕我不需要，也谢谢你。
水清璃收紧了手臂，将吻落在她发顶。
窗外，米兰的灯火，散落在星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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