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尚未完全穿透轻纱窗帘，只在卧室里投下朦胧的灰蓝色光晕。
水清璃先于怀中的王默醒来。
或者说，他几乎一夜未眠。
怀抱里真实的温软触感，鼻息间萦绕的独属于她的清甜气息，还有那仿佛直接敲击在他胸膛上的、她平稳的心跳声……这一切都像是最强烈的致幻剂，让他亢奋，也让他沉醉。
他几乎不敢动弹，生怕惊扰了这如同偷来的静谧时光。手臂被她枕着，早已传来阵阵酸麻，但他甘之如饴。
目光在昏暗中贪婪地描摹着她近在咫尺的睡颜——长睫如蝶翼般栖息，脸颊透着熟睡的粉晕，唇瓣微启，呼出温热的气息。
昨夜那个无意识的拥抱，对他而言，不啻于一场神迹。
他小心翼翼地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将她更密实地拥入怀中。肌肤相贴处传来的温度，几乎要将他灼伤。属于成熟男性的生理反应，在晨间尤为明显，更别提心爱之人就在怀中。他只能极力克制，调整着呼吸，将所有翻腾的欲望压抑在平静的外表之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察觉到怀中的人儿轻轻动了一下。
水清璃立刻闭上双眼，放缓呼吸，装作仍在熟睡。只有那微微加速的心跳，泄露了他的紧张。
王默是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安全感中醒来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她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侧坚实的热源，以及环绕在自己腰间那条沉稳有力的手臂。她懵懂地眨了眨眼，花了足足三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以及……身边躺着的是谁。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回门，她的房间，他莫名的醋意，没有枕头的赌气，还有……她睡着后……
她猛地意识到，自己此刻几乎整个人都窝在水清璃的怀里！脸颊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他肌肤下有力的心跳。而她的腿，不知何时也缠上了他的……
“轰”的一下，热血瞬间冲上头顶，王默的脸颊、耳朵、脖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一层绯红。
她、她怎么会睡成这样？！
她僵硬着身体，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趁他没醒，赶紧挪开！
她小心翼翼地，试图先把自己的腿收回来。然而，只是微微一动，头顶就传来一声极低的、带着睡意朦胧的鼻音。
“嗯……”
水清璃仿佛被她惊扰，搂在她腰间的手臂无意识地又收紧了些，下巴甚至在她发顶轻轻蹭了蹭，像一只慵懒的大型犬在确认所有物。
王默浑身僵直，感觉自己快要自燃了。
她偷偷地、极其缓慢地抬起眼帘，想观察一下他是否真的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他近在咫尺的喉结，随着呼吸轻轻滚动。再往上，是线条流畅的下颌，微微冒出的青色胡茬为他平添了几分成熟的性感。他闭着眼，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面容是沉睡时的放松，少了几分清醒时的清冷疏离，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温柔？
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长得实在太过犯规。
就在她盯着他出神之际，水清璃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初时还带着些许刚醒时的迷蒙水汽，但在聚焦于她通红的脸颊和惊慌失措的眼神时，迅速恢复了清明。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王默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中映出的、小小的心虚的自己。
“早、早安……”她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
水清璃没有立刻回应。他的目光在她绯红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缓缓下移，落在了两人依旧紧密相贴的身体上。
王默随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才惊恐地发现，他睡袍的带子不知何时松开了，襟口大敞，而她自己的睡衣领口也有些凌乱，露出一小片精致的锁骨。这姿势，这场景……怎么看都暧昧得让人心跳失常。
她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向后一缩，想要逃离这个过于亲密的怀抱。
“我、我该起来了！”
然而，她忘了自己的腿还与他交缠着，这一退，非但没成功，反而因为重心不稳，轻呼一声，差点栽回床上。
水清璃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腰，稳住了她的身形。
他的手掌温热，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熨帖在她腰侧的肌肤上，带来一阵清晰的战栗。
两人再次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对视中。他扶着她的腰，她半倚在他臂弯里，姿势比刚才更加暧昧。
王默的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眼神躲闪，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水清璃看着她这副羞窘得快要冒烟的模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但很快又被更深的幽暗所取代。她的退缩，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了他一下。
他缓缓松开了扶在她腰间的手，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平静地听不出情绪：“早。”
得到自由的王默，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到了床的另一边，心跳快得如同擂鼓。她低着头，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凌乱的睡衣，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水清璃也坐起身，不动声色地系好睡袍的带子，遮住了那片引人遐想的胸膛。他看向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的王默，目光落在她通红的耳尖上。
“地上凉，先把鞋穿上。”他提醒道，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平淡。
王默这才想起自己没穿鞋，目光下意识地往床下搜寻，却意外地发现，她那双粉白色的拖鞋，正被一件深灰色的男士睡袍覆盖着——正是水清璃昨夜穿的那件。
他……他的睡袍怎么会盖在她的拖鞋上？
这个发现让她微微一怔，昨夜一些模糊的、温暖的触感似乎隐约回现。难道……不是她主动滚过去的？是他……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跳，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悄然滋生。她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了水清璃一眼。
他已经站起身，背对着她，走向浴室的方向，身姿依旧挺拔清隽，仿佛刚才床上那片刻的旖旎与尴尬从未发生过。
“我先洗漱。”他留下这句话，便关上了浴室的门。
王默坐在床边，听着浴室里传来的隐约水声，伸手摸了摸自己依旧发烫的脸颊，又低头看了看那双被他的睡袍小心翼翼盖住的拖鞋，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这个男人，时而清冷疏离，时而温柔体贴，时而幼稚赌气，时而又……深不可测。
她好像，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而浴室内，水清璃站在盥洗台前，看着镜中自己依旧泛着情潮暗涌的眼眸，伸手拧开了冷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击在脸上，却难以浇灭心底那簇因她而燃起的火焰。
他知道，不能操之过急。
但怀抱过她的空虚，以及她醒来后下意识逃离的动作，都像是一种无声的催促。
他需要更快一点，让她习惯他的存在，他的触碰，他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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