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不能渡河，这规矩由来已久不成？”苏无名眯了眯眼，声音带着几分不紧不慢的探询，目光落在买马的马商身上。

马商挑了挑眉，转头看他，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烦：“老规矩了，少说也有二十年咯。怎么，不舍得卖啊？我出的价钱可不低啊。”他拍了拍衣袖，摆出一副老江湖的姿态。

苏无名上前一步，几乎贴到马商的身旁，低声问道：“那我们渡了河，到了对岸，还能买到马吗？”他的语气里掺杂着一丝紧迫感，视线却依旧锐利如刀锋。

马商顿了顿，摸了摸下巴，像是在回忆什么，随后点了点头说道：“容易！这码头上都有人家卖马的，方便得很，完全不耽误赶路。”

他的话音刚落，远方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声——

“掌柜的！”一个年轻男子兴高采烈地跑过来，拽住费鸡师骑来的那头驴，咧嘴笑道，“瞧瞧，这头驴能出好几十斤肉呢！”

卢凌风他们去卖马了，而子珩和重明早已抵达千渡酒肆，在里面等着其他人过来。

“伙计，来几坛好酒！”重明一脚迈进门槛，嗓门不小，惹得店里几道视线都朝他望了过来。

站在柜台后的伙计抬起头，脸上满是不耐烦，撇着嘴抱怨道：“干啥啊，嚷嚷啥呢？没酒！馎饦三文钱一碗，加汤一文钱。”他说完低头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连个正眼都没给重明。

“没酒？那还挂什么酒肆？”重明皱了皱眉头，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敲了敲柜台，语气中透着股执拗劲儿。

伙计停下手中的动作，翻了个白眼，冷冷回道：“馎饦你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就熄火了。”

“要，来都来了。”重明耸了耸肩，凑近柜台，手指飞快比划了一下，“那就给我来……七碗吧，加汤。诶，顺便再问一句，真没酒啊？”

“卖光了，掌柜进货去了，明天才回来。”伙计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总算认真回答了一句。

子珩倒是没理会这些琐事，他的注意力被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吸引了过去。

他踱步靠近，细细端详了一番，眉头微微蹙起，似有所思。

“父亲，你在看什么？”重明放下东西，转身跟了上去，顺着子珩的目光望去。

“先前的大河，不像现在这般宽阔。”子珩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但有力，回头看了重明一眼，抬了抬下巴示意某个方向，“听那老津令说河中有凶兽，可我觉得……怕不是唬咱们的。”

重明顺着子珩指的方向瞥了一眼，顿时愣住了：“刘郁弟？！”他脱口而出，语调里夹杂着惊讶，“他跑这么快？二十多里路呢！”

“这地方确实怪异。”子珩沉声说道，“千重渡……恐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小心些为妙。”

两人并未与刘郁弟搭话，自然也没有主动凑上去攀谈。

反倒是卢凌风他们到了之后，费鸡师兴致勃勃地上前寒暄，结果还收获了一张石头饼。

费鸡师将石头饼分给大家，边吃边聊。

正当众人吃得津津有味时，一道身着官服的身影推门而入，径直走向柜台。

“店家，拿酒来！”那人气势汹汹地喊了一声。

伙计正在生火，闻言站起身，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没有。”

“吾乃监察御史，买你这点酒喝，你竟敢推三阻四？”谢念祖语气陡然变得严厉，眼中闪过不满。

“没有就是没有，馎饦三文钱一碗，加汤一文钱。您要是不买，我这就熄火。”伙计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语气硬邦邦的。

谢念祖左右环视一圈，发现确实无人喝酒，只得冷哼一声：“那就来碗馎饦！快点上！”说着坐在了一边。

费鸡师瞧着他那一副趾高气昂的做派，忍不住小声嘀咕：“监察御史？啧，该不会又是冒牌货吧。”

苏无名闻言，抬手想制止，但还是迟了一步，谢念祖已然听到了。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他手中的鞭子甩在地上，发出凌厉的声音。

樱桃下意识抓起桌上的剑，却被喜君迅速拦住。

“你说什么？”谢念祖大步向前，脸上怒意昭然若揭。

卢凌风见状立刻站了起来，目光如炬盯着对方。

费鸡师斜睨了一眼卢凌风的反应，又瞅了瞅那边悠然自得啃石头饼的子珩，瞬间壮起胆子，叉腰嘲讽道：“哟，吓唬谁呢？就你这副鼻青脸肿的模样，也不带随从，我看你根本不像什么监察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