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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的眼睛似乎湿润起来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神情严肃的女人，良久，终于抬起了头，略显艰难的对着站在扶梯旁的少年道歉，眼底还带着些委屈。

“对，对不起。”

敏感如苏以翎自然能看出男孩的不满与不甘愿，但看着楼下那个严肃认真的女人，还是选择了不再纠缠，手心里还紧握着一支钢笔，笔帽那处被弄得磕出了些划痕，指腹交错着摩挲着它的脉络，垂眸紧盯了半晌。

“这所房子里，我的卧室和阁楼，你们谁都不许进去，这是我最后一次的警告，若是让我知道还有下一次，我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去。”

苏以翎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不时地传来些物品碰撞的响动，苏赫麟无奈的转头，无声的摸了下男孩耷拉着的脑袋，一言不发。

没过多久，房间终于又重新安静了下来，苏赫麟端坐在沙发上，桌面是江丽蓉新沏的茶，警觉的听着楼上的动静，似乎也不过是漏斗散尽的功夫，便见得少年背了个包，又拉着一个中型的黑色的行李箱走了下来，见到客厅的三个人却是连声招呼都不打，径自去了玄关换鞋。

“你拿着东西是要去哪儿?离家出走吗?”

“你管我?”

“我是你爸，我不管你谁管你?”

无论是苏赫麟的自尊还是他的身份都绝不容许自己的儿子说出这样的话，刚端起的青瓷茶杯又被男人重重的放了下去，落在整洁的桌面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回应。

苏以翎听到这话倒是停了下来，转过身去，嘴角竟是带上了几分笑意，没来由的，苏赫麟自觉一阵心慌。

“我小时候一个人待在房子里，因为害怕打雷给您打电话要您回来的时候您在哪儿?我拿了竞赛一等奖，老师让我请您过去出席表彰大会的时候您在哪儿?我第一次生病受伤，想要您回来看看我的时候您在哪儿?我中学叛逆惹是生非想要您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来管管我的时候您又在哪儿?我想去见见远在海外的妈妈的时候，您有试着安慰一下我吗?您的小儿子家长会您从不缺席，他生病的时候您再忙也会回来，他好歹还有个妈妈在，我呢?您既然在事业不忙，不用为了物质努力的时候一心扑在苏俊和的身上，那您现在又以一个什么身份来管我?”

“还是您真的觉得，我苏以翎有钱就够了?”

“既然当初您没管过我，现在也就别想管我。”

话音刚落，少年便转身离去了，苏赫麟原本挺直的背脊随着沉重而又清晰的关门声颓然的垂了下去，桌上的普洱还散着热气，朦胧的雾色氤氲了男人略显浑浊的眼睛。

“我没想这样的，我只是想让他过上好日子，我不知道他会这么恨我。”

苏赫麟仿佛一下老了好几岁，并不清晰的声音更像是在一个人呢喃，江丽蓉起身想要将人搀扶起来，被男人温柔的拒绝，一个人踉跄着握着扶手上楼，隐约间，似乎看到了那人一直挂在眼角的晶莹。

江丽蓉叹了口气，缓步走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儿子，纠结了半晌，还是拍了拍男孩的肩膀。

“俊和，因为今天的事，生妈妈的气吗?”

男孩摇了摇头，又将视线错开，神情似乎有几分说不出了落寞。

“妈妈，哥哥其实不讨厌我的，对吧。”

男孩的声音很低，似乎连自己都不太确定，说话间，将视线落在了空无一人的玄关口。

“当然，我们俊和这么乖，这么善良，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俊和，今天的事情别怪妈妈严厉，做错了事情本来就应该请求他人的原谅，然后改正，那是你哥哥的房间，没有他的许可，你就是不能进去，动了他的东西还弄坏了，就应该主动承认，而不是自欺欺人的沉默逃避。你懂吗?”

“嗯，我知道了，妈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江丽蓉点点头，拿起桌上的苹果开始削果皮，仍旧不疾不徐的说着话。

“别觉得妈妈偏心，只是妈妈不想让你哥哥觉得他在这个家里是个外人，他也姓苏，是苏家大少，是你爸爸的儿子。他从小没有感受到你爸爸的太多爱，他的妈妈也是一个女强人，环境原因造成他不愿意再和他们有太多接触，尤其是后来，我和你爸爸结婚，重组家庭让他更难以主动亲近谁，等到后来大人想要弥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太晚了。”

苏俊和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哥哥还有这样的故事，倒是有些不自觉的耐心听着，隐隐的，心头有些丝丝麻麻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