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毒瘴消散的突然，几个化神境修者如临大敌地举起法器，却被凝烟的声音打断了动作：“进通灵阵，别管那毒瘴！”

“孤桐？”

凝烟的声音冷肃，不似往常那般温和。几人疑惑地看向凝烟，到了嘴边的话却因为凝烟脸上凝重的表情咽了下去。

凝烟看向已经完全散去的毒雾，掌中古琴慢慢成型，指尖从琴面上划过，琴弦之间浮起一层淡淡的金光。

“焦……焦尾？”昆仑弟子茯苓诧异地瞪大了眼：“孤桐，为何要召出焦尾的实体？”

凝烟驱魔只用一把法器，那便是茯苓口中的焦尾古琴，但大多时候她都有把握，并不召出焦尾的实体，而召出实体店焦尾，只能说驱魔的情况让凝烟产生了不确定的心理。

凝烟看茯苓一眼，一句解释都没有，径直将手指往他的额前飞快一点，瞬间一片汹涌如潮的回忆淹没了茯苓的所有神识，与此同时凝烟又将所有人的神识都拉入通灵阵中，霎时当年的图景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泷娘自幼生活在苗疆，被山水滋养得率性又潇洒，本就生的靓丽的女子在一次修炼时遇上了当初的天界太子，也就是如今的天帝，从此结下了一层为后人困惑的缘分。

如今的天帝在当年只是个不被看好的太子，为了有一番成就才来到苗疆，试图铲除两界交壤处的妖物，却偏偏忘了苗疆修者炼蛊为业，在接近一处深渊时中了蛊毒。

泷娘那时方才及笄，正是天真烂漫又怀揣着少女心事的时候，见到俊美的男子因蛊毒晕倒山中，自然起了些许少女的心思。将他带回了自己修炼的小屋里，悉心照料的同时还不忘偶尔调笑那小郎君几句。

日子长了，泷娘便觉得这小郎君与自己是同种人，两人的关系愈发亲近起来，惹来了不少议论。

早年坐镇滇莽山的仙者名为长珏，杀伐虽然果断，却坚守着自己的一番道理，不论旁人如何评价都践行着自己那套道理。长珏自然是发现了天界太子与自己山中一届无名小仙非同寻常的关系，对他来说，这种关系足以破坏自己坚守的道理，于是便千方百计着要拆散两人。

那日泷娘救了几个被妖物困住的孩子，高高兴兴返回小屋里，却见屋外仙气环绕，仙息强得她还没走近屋子，便险些要跪下。长珏像提小鸡崽子一般将她提进屋里，一把让她跪在地上。

天帝拿捆仙锁困住了太子，满面高高在上的威仪，逼问着泷娘到底对天界太子有什么居心。那太子挣扎着要说话，却被天帝施了禁言，几双充满着威仪的眼睛看向泷娘，直直冷了她一颗想要与心仪之人相伴一生的心。

被逼问得无奈，泷娘抬起她那张美貌足以灼伤他人眼睛的脸，饱含着泪水朝长珏发问：“您的道理究竟是什么？只是为了让滇莽山乃至整个苗疆都与仙界与外界隔绝吗？！”

长珏不语，杀伐果断的仙人只是抬起了手，丢她去了那处先前天界太子接触过的深渊中。

一片漆黑，连十指一时都看不清，这便是泷娘方一进去时的感受。摸索着地上的沙土，还能嗅到一丝熟悉的气味，泷娘才确定下来自己还在滇莽山中。

只是深渊之中灵气稀薄，另一种压抑的气息却十分浓重，泷娘认出了那是魔物和各种妖邪的怨气，小小年纪的姑娘险些腿脚一软倒在地上哭起来。只是想到自己金丹的修为，泷娘还是心一横，掌心里凝出一小团火光向着深渊深处试探。

修者都知道，但凡是不确定的处境里，最好是不要随意露出火光，不然容易招惹来不想见到的东西，可泷娘却偏偏反其道而行，硬生生用火光照亮了一小方天地。

也正因此，泷娘遇见了她前十五个年头里最大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