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司锂 六

司锂冷声道：

“对方给你付了定金？”

“是啊。”

老李回答地理直气壮：

“我又不是傻子。那家伙在我答应后，立刻给我转账了一百万订金！”

“呵，你这样接私活，以信誉为第一的商调所对你这样的行为不会处罚？”

司锂的话中含着一丝讥讽：

“还是说这是商调所一直都有的潜规则？”

老李沉默了会才道：

“我打不过你，你放开我，让我起来说。”

这时街道两边已经有零散行人停下，虽未走近，但是隔着马路，有人远远地拿手机对着他们。

司锂放开老李胳膊，装模作样地扶他起来。

老李揉着胳膊，苦笑地对司锂摇头：

“真是想不到你这么厉害。”

司锂眼睛紧盯着老李，慢慢说道：

“两个选择，第一你告诉我所有情况，配合我查出幕后主使。事情了结后去派出所自首。

我保证你会好好活着，不影响到你家人。

第二，你拒绝，我直接把你押送到派出所，一切后果你自负。”

老李向着街头左右张望，慢悠悠说道：

“有烟吗？你让我想想。”

司锂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一个银质雕花烟盒，向着老李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二十根香烟。老李抽了一根烟出来，仔细看了下滤嘴处的烟标，赞道：

“云瀑啊！这可是很难买到的。借个火。”

司锂掏出一次性打火机，按下盖子，小火苗悠悠亮起。

老李手夹着烟，对着火苗点起，放到唇边深深吸了一口，陶醉地低声道：

“真香。”

对着天空老李仰头喷出青色烟气，橙黄光中弥漫开浓而不烈地烟草味道。

烟雾袅袅，化作一片抽象痕迹，很快消失在空中。

老李又深吸了口烟，烟头闪着红亮的细微火焰，飞快灼烧掉一小截烟丝和白纸。

又吐出一口烟气，老李对着司锂微笑说道：

“年轻人，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吧。”

他身体颤动，脱力般地身体向后倒去，手臂软垂下来，粗短手指中夹着的香烟掉在地上，烟头依旧闪着艳红的光点。

司锂双眼一下子张大，双臂下意识前伸去搀扶老李，但是老李身体沉重，事情又来的出乎意料，司锂被带的直到单膝跪地，才托住老李上半身。

老李嘴边不断涌出血沫，脸向着天空眼神涣散，人如缺水的鱼般抽搐着，喉咙中急促喘着气。

赫赫几声，身体一个剧烈抖动，口中流出大股的暗红血水，从下巴滚滚流下染满前胸衣襟。

老李吐出最后一口气，瘫软在司锂的膝盖上，死了。

后来，司锂调查了老李的情况。

老李的确是商调所的员工。

年轻时候，他一度是所内的金牌员工，数年在优秀员工榜榜上有名。

随着年龄渐长，老李就收了心，在三十五岁时和等了他十年的女人结了婚，很快就有了一对双胞胎，一家人过的和和美美。

为了让家人安心，老李对所内发布的危险程度高的任务都不再接，只做些跑腿调查的工作。

他一度以为自己银行内五百万的工作积蓄足够安稳过日子，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是哪一个先来。

有一天，老婆哭哭啼啼地告诉老李，她拿了两百万去买了某个平台的理财产品，可是才半年，这个请了大明星做广告宣传的平台突然暴雷，主事人卷了储户几百个亿潜逃国外......

老李尽管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好声好气安慰哭得要死要活的妻子。

事后经过老李几个月不懈坚持，多方努力才追讨回三十万。

这件事很是打击了老李妻子的情绪，自此后她得了抑郁症。

老李和妻子的父母都在外地农村，日常只有他们寄钱回去补贴尽个孝道。

分身乏术，老李最终请了保姆来照看妻子孩子，这钱使的流水一样。

等两个孩子要去幼儿园时，老李突然发现幼儿园每个月学费惊人的贵，并且自己的积蓄只剩下几十万存款。

这时，老李上司找了他，婉转暗示因为他业绩不出色，并不能担着老员工资格的名头，影响到年轻人的上进。

如果三个月内老李不能拿到业绩优等，就只能撤换到月工资四五千的养老岗位上。

陷入中年危机的老李愁眉不展。

有天他在所里派发的任务中选了一个别人嫌弃简单不愿意做的调查任务，而发布人正是司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