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向披靡】独木桥

蓝湛起身淡淡开口道：“方法有三：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

“先以父母妻儿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

“不灵，则镇压。”

“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

“玄门行事，当谨遵此序，不得有误。”

蓝启仁满意点头，道：“一字不差。”

“无论是修行还是为人，都该有这般扎扎实实。”

“若是因为在自家降服几只不入流的山精鬼怪、有些虚名就自满骄傲、顽劣跳脱，迟早会自取其辱。”

魏无羡突然出声，“先生，我有疑。”

蓝老先生摸了摸胡子，“讲。”

“虽说是以‘度化’为第一，但‘度化’往往是不可能的。”

“‘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说来容易，若这执念是得一件新衣裳倒也好说，但若是要灭人满门报仇雪恨，该怎么办？”

蓝湛侧目，“故以度化为主，镇压为辅，必要则灭绝。”

魏无羡微微一笑，“暴殄天物。”

顿了顿，又说：“其实我方才并非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在考虑第四条道路。”

蓝老先生：“哼，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第四条，你且说来。”

魏无羡：“这名刽子手横死，化为凶尸这是必然。既然他生前斩首者逾百人，那为何掘此百人坟墓，激其怨气，结百颗头颅，与凶尸相斗……”

桑颜一愣，震惊的看着魏无羡，眼中神色未明。

左手上的红红，从温晁那回来之后就一直睡觉，此时感到桑颜心神不定，醒了过来，用蛇信舔了舔她的手腕，桑颜回神。

摸了摸它的脑袋，沉默不语。

蓝启仁的胡子都抖了起来，喝道：“不知天高地厚！

“伏魔降妖、灭鬼歼邪，为的就是度化！ 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还要激其怨气？本末倒置，罔顾人伦！”

魏无羡嘻嘻而笑，“先生，有一些东西横竖是无法度化的，何不加以利用？大禹治水亦知，塞为下策，疏为上策。”

“镇压即为塞，岂非下策。”

“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

“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为人所用。”

“怨气也可以，为何不能加以利用啊？”

蓝启仁又是一本书飞来，厉声道：“那我再问你！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魏无羡边躲边道：“ 尚未想到！”

蓝启仁大怒，“你若是想到了，仙门百家就留你不得了！”

“桑颜！你来告诉他！他要真行此道，有何后果！”

桑颜看了一眼蓝启仁，慢慢起身，有些沉默。

蓝湛感到桑颜情绪不对。

众人看着桑颜沉默，以为她不知道答案。

就在魏无羡准备解围时，桑颜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兰室。

“自古以来开山立派，走常人所不得之道者，皆不可善终。古籍记载，最早的一个修仙者，就是被天下万名活活烧死的，距今太久，不多赘述。玄正年间的，有薛重亥，开辟怨气一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引得仙门百家围剿，身死道消。”

桑颜定睛看着魏无羡，“魏公子，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望而却步，而且想告诉你，独木难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若真的走了这条路，那么你的亲朋好友怕是皆不能善终，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一番话让在座的弟子们久久不能平静。

魏无羡见桑颜神色冰冷，莫名有些不舒服，“阿……阿颜……我就是说说，我没想的……我知道那条路艰难险阻，困难重重，我放着好好的阳关大道不走，去走那孤零零的独木桥干嘛……”

蓝启仁冷哼一声，“既然你自己都觉得不妥，就不要随意开口，切记谨言慎行！”

魏无羡抿了抿唇，有些低落，“先生，弟子错了。”

见他神色低迷，蓝启仁无奈，“知错就好，这几日你就去藏书阁抄三百遍家规家规，静思己过。”

“！”魏无羡瞪大双眼，他可还有三百遍没抄呢……后山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