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长歌离开渝州的那天,整个渝州城的百姓都来送他们的小世子了
十里长街,跪满了一眼望不到边的百姓们
浩荡的车马与华丽的銮车从面前驶过,那些跪地不起的百姓伸长脖子向马车里张望,想再一睹小世子的芳颜,奈何马车的帘子遮挡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清
自古只有明君出行,才会遭此围观
唯有暴君出行,百姓避之不及,惶恐而怕死!
毫无疑问,肖长歌是前者,也是最得民心的下一任武安王!
"小世子,一路走好,渝州的百姓等着你回来!!!"
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
瞬间——
满城百姓皆俯伏在地,异口同声
"小世子,一路走好,渝州的百姓等着你回来!!!"
"小世子,一路走好,渝州的百姓等着你回来!!!"
"小世子一路走好……"
响天彻地的声音经久不绝,直到马车驶出城外,那声音依旧还在不断传进耳中
"吁~"
驾车的马夫蓦的拽进缰绳,致使马车剧烈的颠簸起来
肖长歌何事?
马车内的肖长歌捂着胸口,额头冷汗密布
车夫小世子、是……是慕将军和……
和什么?马夫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接着,一道人影掠进马车内
慕屹川歌儿!
是慕屹川
他高大挺拔的身子跪在马车内、跪在肖长歌面前,犹如前天夜里在城外的军营时一般,抱着拳,低着头
慕屹川末将带领十万大军,前来接将军回家!
原来马夫没说完的话,是指拦在马车外的十万大军
肖长歌掀开帘子,抬眸看去,十万大军,整整齐齐的跪在马车前,和慕屹川同样的姿势,抱拳、低头
家?
他还有家吗?
他长睫轻轻颤了颤,胸口再次钻心的疼了起来
肖长歌滚下去!
清冷凛冽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在狭小的车厢内却掷地有声
肖长歌还有,我记得我曾提醒过将军,请叫我世子!
慕屹川歌儿,你这样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慕屹川蓦的抬起头,一双凤眸红的似要滴血
肖长歌我是死是活,与你等何干?
慕屹川歌儿,你明明知道我对你……
肖长歌慕屹川!!!
喉咙间弥漫着一股腥甜,肖长歌蹙起眉头,哑着声道
肖长歌我最后说一次,滚下去!
慕屹川歌儿……
慕屹川颓废的垂下头
对肖长歌,他是存有爱慕之心的,同样的,敬畏之心也一并并存,所以——这个身高九尺、一支银枪横扫千军万马的副将,对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世子向来唯命是从,他说的话,比圣旨还管用,他让他滚,他根本不敢多做停留
肖长歌慕将军——
可能是感觉到自己的语气重了些
也或许是实在没有力气再说话
肖长歌的声音小了下来,听上去有些有气无力
他一手支着额头,微阖着眼帘,如白玉般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摁压着太阳穴
肖长歌替我镇守好渝州,守护好这里的每一个黎明百姓,还有……有空的话,替我去看看母妃,陪她说说话,我……感激不尽……
好累……
好困……
也好痛……
这样的他,还有命活着到京城吗?
活不到也没关系
他——
本来就是去赴死的不是吗?
慕屹川末将遵命!
慕屹川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退出马车
十万大军渐渐散开,銮车继续缓缓前行
方才还烈日炎炎的天空蓦的暗了下来,没一会儿竟是飘起了雪花……
肖长歌将一只手伸出窗外,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自己手心里慢慢融化,唇角边勾起一抹淡笑,喃喃着
肖长歌你也是来送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