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疯狂

夜晚剧场的热烈如潮水一般退去，而沉默、孤独、荒诞混合着些许不满又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她看向了手边的劳伦斯特，想要蹭蹭它的肚皮，却停驻在原地。

那是一种奇特的感觉，心悸感背后夹杂着黑暗中黏腻的、注视着她的目光。

有人，在看着她。

脚尖触及地面，它的主人光着脚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后花园——花园的最深处布满荆棘与玫瑰，酒红色露水也散发出夺目光彩。

若是在这时醒来望向花园，你将会看见一位面容娇艳，有着黑色长卷发的少女在倚窗自怜。她饱满的红色嘴唇正亲吻一枝玫瑰——荆棘、玫瑰、黑发少女，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些旖旎暧昧的场景。

而在月光未抚摸的地方，翻滚着一种古怪又幽暗的晦涩，它逐渐逐渐地靠近艾尔雅，缓慢攀爬上她的小腿。

艾尔雅低下头凝视它们——她知道那种奇特的心悸感从何而来了。

伴随着毛孔的舒张，她头一次如此愉悦、这是被人操控的愉悦，并非出自她本身——多么熟悉的威压，或许是神在伸出双手夺去她的神力。

那朵明亮的金色光球从她的胸口被剥离出来，切切实实地让她打了个冷颤，可刚刚别扭至极的愉悦感还未消失，甚至变得更加明显：这是造物对造物主发自本源的眷恋，是见到神明后不由自主地卑躬屈膝。

她的思绪从未如此清明，她的灵魂拼命摆脱着神的操控和胁迫——她明明表现得若无其事，但白皙的手指在用力地、发狠地攥紧窗沿，她的瞳孔是如此的涣散，可目光中充斥着的暴戾与野心几乎满溢出来。

原本虚无缥缈的黑雾在几息之间凝聚成实质，层层叠叠的伸出自己的触手抓住面前被逐渐剥离的光球。

这是一场无声的比拼与较劲，但艾尔雅此刻的表情像在看两个情人为自己大打出手。

她置身渡外般的态度似乎激怒了光球，祂仅仅一瞬间就震碎了黑雾。

她咳嗽一声后，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结束了么？我还以为你们需要再和平的聊一聊。”

一句话的时间，那些黑雾们又冥顽不灵地攀附上来。

此时的艾尔雅有些虚弱，她伸出手捏住那颗光球，平静地开口：“要么回去，要么……”

话戛然而止，她毫无防备的晕过去了。

同一时刻，房间里的劳伦斯特忽然睁开眼，它宝蓝色的眼睛瞳孔变得如针细，接着纵身一跃跳出窗外——那些黑雾们仿佛找到了主人，围绕着它、融入它的躯体，它小小一只的身子开始膨胀、直到变成了一只体态修长、肌肉健壮的黑色豹子。

它用自己强健的腿飞扑到光球上，用力咬住光球，然后迅速地把祂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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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晨曦未到时，艾尔雅被冷气包裹着，全身上下都在发抖，她的黑猫劳伦斯特蹲在她头边，能让她一睁眼就看到它。

她被它一金一蓝的眼睛晃了晃神，疑惑道：“你把太阳安你眼睛里了？还是自己偷学了什么魔法？这个眼睛太亮了照得我眼疼。”

“可能我也是神眷者，你应该感受一下让我实现愿望。”劳伦斯特漫不经心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嗯……我的神力被剥夺了，就在昨天，这意味着我没有那些千里之外的´眼睛´帮我盯着神殿了。”

“真是个令人遗憾的消息。”

“劳伦斯特，你以前不是这样说话的。”

它听到这话停住了，歪了歪头道，“我以前是怎么样的？”

艾尔雅把它抱起来放在膝盖上，用力的搓了搓它的猫毛——手感很好，还是原来那只猫，但奇怪的是它的目光从未如此的……直白与充满戾气。

——它一定变了，可这对她来说没什么关系，只要它足够乖巧，她不会介意这只黑心眼的猫猫用那样冒犯的目光盯着她。

于是她说，“你以前不怎么说话，除了沉默寡言和一些冷笑话之外……就是纯粹的服从，你现在还这样么？”

她在试探我，劳伦斯特这么想。

于是它用长长的尾巴勾住艾尔雅鬓边的卷发，以一种猎手保护的猎物的姿态对她表示臣服：“抱歉，或许被神赐福后我确实变了很多，但我顺从你的心是不会变的。”

顺从的心不会变，可躯壳的本能不归这颗心脏管辖。

劳伦斯特用一种阴郁的、黏腻的目光注视着她的离开，直到她消失在房门，它被“神赐”的耳朵也能听到那些令人血脉喷张的衣料摩挲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