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者

傍晚时分，艾尔雅告别了安娜，与西西莉亚带着面纱在摩洛哥城镇游荡。

光明国的修女都有带面罩的习惯，所以艾尔雅倒是不怎么担心被人认出来，只不过自己的身形太过窈窕，略微引人注目而已。

这里靠近王都，远比边陲小镇要繁华的多——尤其是到了饭点，各种酒馆就会人满为患，舞厅的煤油灯亮如白昼。而在这之后，剧院就会开张，各色销金窟勾引着人的热血与欲望，赌场舞会数不胜数。

艾尔雅拿着自己曾经的神使令牌，畅通无阻的在各大剧场里闲逛，不少男子用或是下流或是欣赏或是不屑或是爱慕的神色打量着她，直到当她亮出腰间的令牌才悻悻的收回目光。

西西莉亚略微不适地跟在艾尔雅的身后。

她从前是被当做小姐来培养的，自然没见过这些自甘堕落的女人如何如何媚笑着诱惑座位上的“绅士”进屋。

艾尔雅拉过她的手臂，找到一个角落的宽敞位置，轻声笑道：“一会这个剧场的头牌舞女就要上场了，早听闻她魅力过人，是这个地区最有名的明星。”

西西莉亚低着头没吭声。

她被自己主人的尾音撩的心烦意乱，迷香混合着各种奇怪味道烘得她脸开始发胀发红。

艾尔雅没注意到她的神情，接着继续说：“她叫什么来着……好像是爱伦琴，最近很受皇室家族的青睐，常常被拉去演皇家剧本。真奇怪，为什么我没看过她的表演？”

“也许我太忙忽略了这些娱乐活动吧…我的助手未免太不尽心。”

她嘟囔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一旁的西西莉亚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前排，有神教员…?神殿不是不允许神教员或是修女们出入这种场所的吗？”

“不在王都神殿的神教员一般都管不到，更何况在王都神殿的神教员一般地位超然，根本就不需要来这种下流的地方。”

艾尔雅又吃了一块剧场的巧克力蛋糕，把脸埋在劳伦斯特肚皮上蹭了蹭。

看着艾尔雅紫罗兰色漂亮的眼睛和过分精致的脸庞，西西莉亚觉得自己有很大义务把自己的主人看牢。

同一时刻，场上的灯光被几个神教员点亮，幕布缓缓打开，爱伦琴小姐身着酒红色的华丽长裙，上面的金色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几位配角依次排布在场上，她略带骄傲地开嗓：“尊敬的先生们，在未来两个小时内，请放下手中的工作，全身心投入我的演出吧~”

高挑又玲珑有致的身材， 棕红色的波浪长发正好到她的臀部，棕色的眼睛带着玩味与漫不经心，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上位者的自信。

可惜她只是个舞女。

为什么她只是个舞女。

她再怎么自信，那份屈居人下却当做常态的心理，西西莉亚也不敢苟同，比起她身边那位野心勃勃的家伙，台上的那位“野玫瑰”的名号就像是一个笑话。

爱伦琴的嗓音足够撩人，却做不到蛊惑人心，她的舞蹈足够热烈，却缺少被封上“不寻常”头衔的人应有的力量。

若真要比较两者的话，西西莉亚觉得爱伦琴会输得体无完肤。不过身边的神女殿下饶有兴趣地托腮看着舞台，罕见地露出了澄澈欣赏的目光。

她脸上的兴奋神色好像扩大了些许，“你说……如果在舞台上跳舞的是你会怎么样？”

“……什么？”

“啊，你很快就会是我计划中的一环了，你听说过关于前‘野玫瑰'的故事么？她曾经为一个至高神使跳舞后收到了赎罪券——他其实本来想将功德勋章送给她的，只不过后来被凯特亚惩罚了。”

结局呢？

那枝野玫瑰被各种阶层的人民的不满淹没，因为女人不配拥有赎罪券，更何况是一个本质卑劣的舞女。

她最后被告上了法庭，被法官写下的罪名压垮，她的美貌与才华全部凋谢在那个春天。

西西莉亚本想抗拒的，可转念想到艾尔雅不是个会走无用棋子的人，便自我安慰般的放下心来。

艾尔雅像是感知到了她的不安，将她的脸掰正，凝视着她，“嗯，脸蛋白净甜美，年轻的不像个生过孩子的妇女，你会跳舞么？会害怕在众人面前表现么？或者唱歌也可以，你将会有名气、财富、爱慕……”

西西莉亚听不下去，最后小声地同意了。

她看见神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