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怎么有一只维尼熊趴在沙发上?”
我盘腿坐在沙发上,把厚睡衣的帽子往头上一戴,腰背弯着,整个人陷在里面,确实蛮像个噗桑的。
我抬起头,瞄了金博洋一眼,他刚刚从卫生间出来。我没什么反应,倒是羽生结弦忍不住笑了出来。果然,提及黄熊精,他是快乐的。
“堇堇,待会儿我们去哪儿?”
我朝金博洋挑了挑眉,笑得有些贱:“你放心,绝对是个好去处。”
“你该不会要带我和羽生さん去……”金博洋说着就开始要跳舞,但是上下打量了我的装扮,“可是你穿这样,能进去吗?”
我抓起茶几上的砂糖橘就往金博洋身上人,这人真的很欠馁。我瞥了眼羽生结弦,他在边上抿嘴偷笑诶。
“哎,到了啊。行,那我们下去。”挂了电话,我就推着两个人往外走。
在民宿前台,金博洋在认真退房,我瞥了眼站边上的羽生结弦。
“呐~”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没用过的口罩递给他。
“诶?”羽生结弦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我示意他把口罩带上,做了用手带口罩的动作。
“ありがとう,陆さん。”
“额,羽生さん,要不,你还是叫我中文名吧。陆堇,或者是堇堇,就像金博洋的小名是天天一样,并且,天天也是叫我堇堇的。”
叫陆さん太生分了,我可是一个对他起了歹心的女人,肯定要一步一步地熟悉起来呀。
“堇堇?”
羽生结弦可能觉得直呼全名不太礼貌,所以直接忽略了陆堇两个字。
“はい。”
“堇堇。”
羽生结弦这次叫我的名字倒没有疑问了,似乎是再确定一遍我名字的中文怎么念。
金博洋退完房,转过头看我俩窸窸窣窣的:“你俩说什么呢?”
“说你太慢了,快走。”
我推着金博洋往外走,突然一次,摔了。额,和我没关系,不是我的锅。因为摔了的不是金博洋,是羽生结弦。平地摔,哥,但凡地上有块石头我都不笑你。
我和金博洋赶紧把羽生结弦扶起来,金博洋率先指着地方跟羽生结弦说:“绝对是地太滑。”
“对没错,就是地太滑。”我扶着羽生结弦,缩着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附和着金博洋的话。
羽生结弦尴尬地摸了摸脑袋,笑着跟我们上了车。
“堇堇,你带我们去的地方,正不正经噢?”
我因为晕车,又是女生,所以直接钻进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听见金博洋的话,真的很无语,为什么他总觉得我会带他们去不正经的地方?我看起来那么不正经吗?看向后视镜,我自信地拍了拍胸脯:“放心,你们相信我,觉得是正经地儿。”
“那你穿睡衣去?”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小熊维尼的睡衣:“很好啊,羽生さん,你说是不是啊?”
“诶?”羽生结弦带着耳机在听歌,他听不太懂中文,但还是说,“はい、はい。”
我嘚瑟地给了金博洋一个得意的眼神。
到了地方,我们准备下车,司机问我:“堇堇,需要在这儿等你们吗?”
“不用,不用,我应该和天天他们吃了晚饭之后再回去,大不了我晚上睡四合院呗。”
“行,那你注意安全啊,我先走了。”
“好的。”
刚关了门,我就听见羽生结弦问金博洋:“堇堇是包天了吗?司机可以等我们?”
“啊?不是啊,这是她哥哥的司机,刚好在附近,所以把我们载过来的。”
我歪着头,给了羽生结弦一个灿烂的微笑。哥,别惊讶,你也很有钱的。我呢,倒没有爸爸和哥哥那么优秀,为数不多拿得出手的,就是有一屁兜的钱。
“诶呀,走啦走啦~进去啦~”
金博洋这才抬头看见匾额上的字:“中医馆?”
我带金博洋和羽生结弦来的是一个老式中医馆,阿公和中医馆的陈老先生是挚友,我小的时候,阿公也还在世,时常会带我到这里,我跟陈老先生的孙子玩儿,阿公和陈老先生下棋喝茶。
“陈阿公!”
“……”陈老先生快八十了,但身体还是硬朗,这时候正在庭院里散步,听见了我的声音,睁开眼睛,发现是我,有些惊喜,“小堇堇!你来啦!”
我进门前嘱咐金博洋照顾一下羽生结弦,毕竟我要社交的,我走到树下,扶着陈老先生,满脸笑意:“嗯嗯,陈阿公,您身体还好吗?”
“好好好,阿公身体都好,你是不是脚踝又疼了,我叫你阿姨来给你摁一摁?”说着,陈老先生就扯着嗓子,把他的儿媳妇喊了出来。
“哎哎哎,阿公,我脚腕不疼,最近好多了。”
我从启蒙开始,就被送去学民族舞,长年累月,身上自然积累了一些毛病,也不能根治,只能通过按摩缓解疼痛。
“堇堇来啦!是又不舒服了吗?”
陈老先生的儿媳妇走出来,见到是我,很是开心。我赶忙拦住这个热情的阿姨要把我拉进屋里的冲动:“姨,是不舒服,但是不是我,是他们俩~”
我半转过身,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紧靠在一起的两个人,这两人有一种相依为命任人宰割的感觉。
“他俩……额……他俩跟我差不多,腰啊脚踝都是常年累月积累了些伤,但是他俩是练花滑的,高难度动作。”我搂着陈老先生的儿媳妇,仔仔细细的跟她说着。
“男孩子啊,男孩子的话,阿姨就不动手了,怕他们害羞,我去叫你叔叔,你把他俩带房间里去。”
“好的。”
“两个男孩子都不舒服吗?”陈老先生问我。
我看了看金博洋,羽生结弦脚踝受伤我是知道的,但是他倒是没有受伤,不过摁摁也能舒缓一下。毕竟,天天20号还有自由滑。
“嗯,差不多吧。”
“那,阿公也帮帮忙。”
我眼睛一亮,陈老先生不出手已经好多年了,他才是真的圣手。我赶紧跟陈老先生道谢,他进房间准备东西了。
“堇堇,你带我们来吃中药?”
“哎呀不是,给你们摁一摁,快进去,快进去。”我推着两个人就往里面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过一会儿,金博洋的惨叫声惊飞了四合院屋檐上的鸟。
我一个枕头敲在金博洋脑袋上:“别碰瓷,有那么疼吗?”
“啊啊啊啊啊嘶……”金博洋回味着,不自觉笑着,“好舒服啊~呦吼,吼吼吼~”
“那你继续舒服吧,我去看看羽生。”
我站起来,掀了隔帘,羽生结弦坐在床上,他比较严重,所以陈老先生就给他看了。
“怎么样?”
“哈哈哈,感觉很好,很舒服。天天说,这是中医。”
“对,治跌打损伤,还得看我们老中医。我以前受伤了或者是脚腕腰背不舒服,都会来找刚刚门口的姨姨给我摁。”
我日语口语不算太流利,但也不算特别菜,借助翻译,断断续续的,也把自己想表达的说的差不多了。
“你是练武功吗?Chinese kangfu?”
我眨了眨眼,看着羽生结弦逗逗的样子,有些无奈。果然是台上贵公子,台下二百五。可能在外国人的认知里,中国人均会功夫。
“啊……不是,是跳舞,我学民族舞的。”
“すごいですね。”
厉害,我也不知道哪里厉害。我跳的是民族舞,又不是敦煌飞天,他和金博洋还可以炫个四周跳,三周跳,我又不能飞。
“すごい、すごい。”我笑着点点头,算了,他开心,那我就附和他几句吧。
“堇堇,你带我们来,就是为了这个吗?”
我摸了摸鼻子,回答得理所当然:“对呀,虽然治标不治本,但是可以缓解疼痛。”
羽生结弦有些愣住了,然后低着开始笑。我歪着头有点遗疑惑,陈老先生戳到他的痒痒肉了?
陈老先生的儿媳妇给我端了盘水果,然后跟我站在一起:“堇堇,你这朋友,不会说普通话?”
我捏了颗草莓丢进嘴里,又抓了颗塞给羽生结弦:“他不是不会说普通话,是不会说汉语,他不是中国人。”
“噢,这样啊,那他也听不懂吗?”
我思考了一下:“90%听不懂。”
他们倒也没有多问,陈老先生的儿媳妇仗着羽生结弦听不懂,就问:“堇堇,这两个男孩子,是你男朋友吗?”
“……”
“姨,她不至于这么馋,一下两个男朋友。”金博洋伸手就把帘子掀开,对阿姨说,“但是,她对他图谋不轨呢~”
说着,金博洋就指了指羽生结弦,阿姨接收了金博洋的指点,会意的点点头。
一屋子中国人,欺负羽生结弦一个外国人听不懂中国话,我感觉他听我们说话,应该就跟听咒语一样。
见所有人都看着他,羽生结弦端坐着,一脸迷茫,还不失礼貌地朝大家笑笑。金博洋指了指我,说了“boyfriend”的单词,又指了指我。我哪里还敢看羽生结弦什么反应,拽着阿姨就往外走:“姨,我帮你去做饭。”
让自己消失前,我给两个人留下了一句话:“今晚在这儿吃饭哦。”
“堇堇,你那个外国朋友什么口味?”
我知道,阿姨觉得,金博洋那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一看就是在中国土生土长的小孩子,但是,羽生结弦不是中国人,饮食这方面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姨,我们吃饺子吧~”我对羽生结弦的饮食不太了解,知道他爱吃草莓和饺子。中国的三鲜猪肉饺子,他应该也可以吃吧。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知道的,阿姨不太会做饭,家里厨房一般都是你叔叔进的。”
这真的是恩爱的一家子,陈老先生家,系围裙进厨房的,都是男人,阿姨简单炒个菜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饺子吧,她确实搞不太定。
“没事,我会。”
我挽起袖子,让阿姨把面粉找了出来开始和面,阿姨在一旁很快乐的给我打下手。我会做饭,那真的是天赋,一个研究美食的人,总要自己会做的。
“尝尝~”热气腾腾的饺子摆在两个人面前。陈老先生喝了药,得晚点才能下来吃饭,叔叔阿姨就端着饺子看着金博洋和羽生结弦,很疑惑他们为什么不吃。
“额……堇堇啊……这是你做的?”
我面对金博洋的质疑,有些疑惑:“对啊。”
“堇堇。”羽生结弦抱着我的饺子,也出声了。
我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两个人都是很犹豫的样子,看着我的的饺子,有一重壮士赴死的感觉:“嗯?”
“其实我不是很饿……”
这回,我没用日语,也没用中文,保持着端庄的微笑,面对两个人:“three,two……”
one还没开口,他俩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了一个饺子。
“……嗯?”金博洋咬着咬着,感觉不太对劲。倒是羽生结弦满脸惊喜,又塞了一个在嘴里:美味しいですね。”
我满意地笑了笑,坐回椅子上不跟这两人计较。
“堇堇,这真是你做的?”
“对啊。”我不懂金博洋为什么有这个疑问。
倒是阿姨开口了:“因为阿姨不会做饺子,从和面到调馅,从包饺子到煮饺子,都是堇堇做的,阿姨只是帮忙打个下手。”
“噢……这样啊……”
我看了眼四目对视的羽生结弦和金博洋,这两人怎么鬼鬼祟祟的。
吃完饭,天色也晚了。我们三个在夹杂着中日英三种语言的交流下,我把他俩带到了最近的我家的小四合院里安顿了。
“堇堇,你怎么了?站在外面,冷。”
“晚上饺子吃多了,消消食。”我不用回头,一听这口音,就知道是羽生结弦,也知道,金博洋去洗漱了,突然想到什么,就问,“你们晚上为什么一开始,不吃饺子。
“诶,ええと、”羽生结弦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天天说你是厨房杀手,上次他吃了你的菜,腹泻了。”
“!!!他什么时候吃过我做的……”我怒气值马上要窜到顶峰了,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噢……是那次啊。”
我印象里金博洋是没吃过我做的东西的,那次是我哥刚做完饭,公司临时有事,人就跑了。那桌饭我本来想倒了的,但是刚好金博洋来找我玩,我就骗他说是我自己做的。
我失声笑了笑,琢磨了一下,用日语跟羽生结弦解释。
“そうですね。”
“对了,晚饭的饺子好吃吗?”
“好吃。很美味。”
羽生结弦笑了,我抬头看着明月皎洁。
用中文说了句:“今晚月色很美。”
“诶?”
我不知道羽生结弦听不听得懂这句中文,下意识用日语告诉他:“月が綺麗です。”
羽生结弦没有说话,和我一起看着月亮,朦胧合宜。我装作镇定,淡然的样子。他可能觉得,我不是日本人,不明白这句话之后的意思。
今晚月色很美,是我喜欢你的意思。日本人含蓄,满心的喜欢,借着月亮表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