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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在光来之前

翔霖:菌子有毒

南北二京,北京城早一步踏进冬日,贺峻霖刚下飞机,穿过登机廊桥就开始冷的打了个哆嗦。

今天无风也无云,日光从四方玻璃散射到人身上,却汲取不到一丝暖意,空有其表眩目晃眼。贺峻霖懊悔没加一件厚外套,只能紧紧拉上身上的衣服,抵抗凉寒。

一走出站口,见到公司分派来接他的人,欢哥熟练地把手里的厚外套给贺峻霖裹上,一边用老妈子的口吻教育他。

欢哥就知道你对冷热变化没个度,穿这么点,到时候生病发烧耽误工作又要谁照顾你?

贺峻霖讨笑地把外套穿好,拉上拉链,

贺峻霖哥别一见面就训我,这么久没见我就没想我?

欢哥你这个活宝,没点让人省心。

欢哥戳他摇摇晃晃的脑袋,伸手拉过他的行李箱,

欢哥把你外放那么久,也没点长进。

贺峻霖要的什么长进?

欢哥长点心。

欢哥哼哼唧唧不厌其烦跟他打嘴仗,贺峻霖朝他吐吐舌,古灵精怪。

贺峻霖不走吗?

贺峻霖见他没有立刻走的打算,站着四处张望,

贺峻霖看什么呢?等谁啊?公司不是不让粉丝接机嘛?

接机口来往人多,欢哥草草环视一圈,没发现要找的人,就跟贺峻霖说:

欢哥没什么,走吧。

贺峻霖嗯?

贺峻霖也不知他葫芦里装什么药,欢哥拉着行李箱就往外走,他匆忙跟上去,问也只说没什么。

公司派专车来接他,上了车欢哥问他在南京住得还习惯吗,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诸如此类问题。

欢哥你和去的时候也没什么太大差别,气色还比之前好了不少,看来过得还挺滋润。

欢哥没少受人家照顾吧。

贺峻霖和严浩翔的事止于上层决断,欢哥并不知两人的过节,和贺峻霖聊天也没注意避开敏感话题。

在南京剩下的那半月里,贺峻霖确实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付,那都是小辉一人的功劳,勤勤恳恳养着他的精气神和身体。在贺峻霖面前,小辉压根都没敢提严浩翔。

欢哥听说过两天,严浩翔工作室那边跟我们约好洽谈,也不知道具体要谈什么,没个事先说明。

冷不丁欢哥突然提起这个人,贺峻霖还有点没反应迟钝,惊悚的寒意甚至后知后觉爬上脊背神经,配合着窗外的温度打了个冷战。

欢哥自顾说他的,贺峻霖没搭话,神识从车内的各式物件飞到窗外变幻的景色,一个字都听不清。不管是关于严浩翔的任何事,还是之后的工作安排,都同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象,毫无印象。

也许欢哥不清楚严浩翔那边想要洽谈的具体事项,但贺峻霖在北上回京前,从小辉那听到了泄露的一点口风。原先小辉是要随行护送贺峻霖回来,但被婉拒了,尽管他对小辉没有任何意见,可一天二十四小时时时刻刻被人监视,心理压力也很大。更何况南京的戏结束后,他和严浩翔在工作上也就没必要关联了,贺峻霖也不想再跟严浩翔产生任何不必要的牵扯。

贺峻霖又不是受虐狂,被人狠狠踹过一脚后,还上赶着去扒人裤脚。

流浪狗需要饱腹存活,施舍的人满足自我价值需求,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后应该分道扬镳。

那什么狗屁所谓的洽谈贺峻霖是不会去的,他们要讨论的一切都不是他关心的,他也不想在任何严浩翔不该出现的场合见到他,实在疲于应付他们的算盘和游戏。更不想被人撕开伤疤后,还能装出一脸纯良的说没事,大度的原谅。

公司不会逼他,毕竟这不过是一桩丑闻,贺峻霖不追究最好,去与不去是他应得的选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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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姐怎么?没见到?

严晴薇已然气到没脾气叫骂,这半月来严浩翔成天只会摆出一张苦大仇深的死人脸,也不知道是跟谁耍威风。严晴薇不惯着,把人死死看住在北京,让他没办法再作幺蛾子。

小辉背着她通敌,严晴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谁知道连贺峻霖今天飞航班小辉漏了嘴,让这个小兔崽子敢直接撇下工作跑去机场。

但现下看严浩翔失魂落魄的鬼样子,大概率是没接到人,就算见面了,人家也未必想看到他。

晴姐即使你见到他人了又能怎样?只要他不想见你,你就是跑到他跟前,跪下来磕几个他都不带搭理你的。

严晴薇见不得他口是心非,分明早就后悔了,偏偏不仅嘴硬,心也伪饰成顽石一块,瞧着像是任谁都堪不破。

晴姐先前带你回来,就是想让你这段时间好好冷静一下,多想想,你到底要和小贺儿走到哪一步。

晴姐你真打定了主意非他不可,不是图一时之快,就该明白,小贺儿现在的心情,绝不是你一两句话就能消弭。

晴姐感情又不是一件衣服,破了还能缝补,就算补得了,谁又愿意穿一件又旧又丑的破衣服。

严浩翔我只喜欢这一件。

固执的反驳。

严晴薇原以为他能想明白的,现在看来,严浩翔的执念妄深到刀枪不入的境界了。只怕他压根就分不清爱和执念的区别,不是爱的话,就算得到了也会轻易丢弃的。他也许只是没得到过所以想要而已,一直以来他享受到太多人轻易就能给予的泛滥的好,遇到了贺峻霖这种不卑不亢、有也不给他的,才激起了胜负心。

严晴薇叹了口气,掸了掸他肩膀风尘,

晴姐爸和妈那边我透过口风了,妈那倒没什么所谓,她只是希望你幸福,余生有个伴。爸那边我会好好说,问题不大,你也别急,一切顺应自然最好。

总要让他多吃点苦头,日后才知珍惜。

晴姐小贺儿会想通的。

还能怎么办,先把这头随时会炸毛的狮子顺毛安抚下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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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纪人特地同贺峻霖提了和解的事,但始终没说动他出面,两边见面也不算太融洽。严浩翔见贺峻霖没来,就开始掉脸色,严晴薇早先料到场面必然会尴尬,给了一脚提醒他注意场合。

这种丑闻出现在自己带的一人身上,贺峻霖经纪人对严浩翔自然也没什么好印象,纵使心里门清上层当初让两个人炒作的意思,但也没想到严浩翔会做到那一步,拱了自家的白菜。

如若不是严晴薇八面玲珑,公司这边也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顺利达成表面的和解。那么一来二去,两边都没造成损失。

贺峻霖也不想纠缠任何人的责任和错误,有些痛苦如果能就此被掩盖,当做一切没发生过,对他而言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这样,他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工作和生活。

新的工作,新的安排,才是他飞回北京城的要紧事。至于严浩翔,让他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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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楼虽说在圈子里是个不起眼的小作坊,好在这些年的发展势头一直不错,手底下的艺人更是一个赛一个的出色,给娱乐圈的各个领域培养了不少好苗子。

在栽培艺人上,明面上说好一视同仁,但受到大环境的影响,不可避免有所偏颇。就拿团和个人比,在十八楼,团体至上,也永远比个人更有价值。如果身后得不到资本指定和义无反顾的选择,在这样一个不争不抢的小地方,出头是很难的。

所以基本上,每个解散团或是没能跟团出道的艺人,大多都选择独立走出十八楼,又或者外包单干。贺峻霖算奇葩,从头到尾都跟公司走,也不知道图啥。

他说在一个地方待太久,就哪都不想去了,十八楼这块地方能一直收留他也挺好的。

丁程鑫同是在十八楼住了很久的原住民,最能理解贺峻霖的心思,看破不说破,只是劝他一句,也该有所改变了,不能永远原地踏步,不过没逼他非走不可。

选择离开的人,都走得越来越远,站到越来越高难以企及的地方。贺峻霖只偶尔艳羡,更少埋怨现况。跟不上的资源,持续流失的热度,被所有人遗忘是必然,只心中多少还有点不服,想再争上一争。

可惜押错了赌注,满盘皆输。

火和不火这种事,还是要看命。与其在意这些虚虚实实,不如本分地做好该做的,也乐得自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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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戏试镜的通告无缝衔接,贺峻霖结束南京的工作,回北京给他安排好接下一部戏的预备。因为上个工作结束后临时接下,而且是公司的流程,试镜角色都还没确认下来,贺峻霖不太了解这部新戏的具体情况。

试镜地点就安排在公司内部,很是少见,而且公司里接到试镜的不只有贺峻霖一位艺人,影视部基本聚齐了,甚至还能看到几位男团现役的成员,以及公司刚招进没多久的练习生。

贺峻霖这么大阵仗。

贺峻霖和几个相熟的伙伴打了招呼,感慨了一下,虽然一直都在同公司,但一年也少见,还有几个陌生面孔,应该是新一代练习生。

艺人好像说剧组已经从重庆那筛过一遍了,然后北京再挑几个,基本上都是我们自己人。

有人已经事先打听过消息,一点不避讳竞争关系共享。

十八楼的女艺人不多,但这次也来全了,其中一个贺峻霖还合作过。她热络地拍了拍贺峻霖手臂,

艺人我倒没对这次被选上有多大把握,你加油。

贺峻霖这不是还没试,就说丧气话?

贺峻霖笑笑。

艺人这部戏本身也没多少女性角色,而且大导演来选的都是些小男生,不然来十八楼做什么。

十八楼养成系最出名,而十八楼“养成”一次本身就只针对男生这单一性别,相对而言,女孩子在这座象牙塔的生存境况还更艰苦一点。

她的分析有理有据,贺峻霖没反驳。

临时到手的试戏台词果然只有男性角色,贺峻霖看了一眼同门师妹,她倒没觉得有多不好,反而笑着说来都来了,试试呗,说不准呢。

贺峻霖仍只是礼貌的笑了笑,然后拿上台词转出去找个空旷点的教室模拟练习。基本每个教室都有在上音乐和舞蹈课,十几岁的少年正肆意挥霍汗水,黏黏糊糊地贴在一块,高声笑语,而后又被老师罚到哀嚎。

贺峻霖流连每一扇玻璃门前,青春时远时近,笑着闹着又慢慢远去,才总算找到一间空荡的练习室,径直走进去。

练习室的使用没忌讳,对公司里所有艺人都是敞开的,没归属权,有需要就可以用,人多时还会混着一起上课排练。

这间练习室放着一架纯白钢琴,琴盖是立起的,谱架上还放着一本翻开的乐谱,像是谁弹到一半就匆匆忙忙离开。

贺峻霖好奇地站过去看一眼那本乐谱,手痒叮叮咚咚跟着敲几个音符,又缩回来,到稍远的角落去看他的台词。一会人家如果要回来练琴,应该也不会互相打扰到。

贺峻霖镜子前盘腿坐下,背对门口和那架钢琴,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免得一会还要招架不必要的招呼和寒暄,专心研究手里的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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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这架钢琴使用者回来了,进门后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料到练习室里还有人在。贺峻霖听到了脚步声,仍装作没发现,继续撑头研读台词。

那人看清楚坐在地上的是谁,也没说什么遣他离开,只是回到钢琴那坐下,将乐谱往前翻了翻,试图找一首熟练的谱子,手心开始微微冒汗,又拾起帕子擦干。

钢琴声从练习室另一角传导到贺峻霖这,他还沉浸于那几句难捉摸的台词,恍若未闻这琴声悦耳。直到贺峻霖从地上站起,预备将台词演绎出来,抬眼从镜子里看见钢琴旁坐着的人,才终于获悉这乐音。

他和邓佳鑫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在这碰见也很凑巧。两个人默契地做着自己的事,互相不打扰,一个专心弹琴,一个忘情演绎,又很和谐地融化到同一个光景。

从贺峻霖口中润出的字句,每个韵脚恰好踩在邓佳鑫黑白键蹦跳的音符,爬云梯登上天端的柔软。

贺峻霖没忍住笑出声,琴声也渐渐止息,那头的人手脚慌乱地盖上钢琴,转过头定定看他。

邓佳鑫让师兄看笑话了。

邓佳鑫是只比贺峻霖小两岁的师弟,小时候见他还没这么羞涩,甚至还会大着胆子要跟他比高。

贺峻霖没,

贺峻霖摇头收好台词本,走向他,

贺峻霖你弹得很好啊,早就知道公司里有位百闻不如一听的钢琴王子,巡演都开了好几场。

贺峻霖今天能亲耳听一次现场,是我的荣幸。

当面被贺峻霖夸,邓佳鑫不好意思挠头,

邓佳鑫其实...也没那么夸张。

贺峻霖反倒是我,不知道是你在用这间教室,叨扰你练习了吧。

贺峻霖瞧他拘束,估摸着行径太鲁莽吓到他了,打完了招呼预备撤。

邓佳鑫不会。

邓佳鑫赶忙站起身,

邓佳鑫师兄有需要尽管可以用,反正这间教室挺大的.......

贺峻霖却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

贺峻霖「好高。」

刚才他坐着没意识,邓佳鑫忽然站起来,一整片阴影直接投到贺峻霖面上,才发现这小孩居然已经长这么高了,还以为是只小绵羊呢,没想到是头长颈鹿。

贺峻霖你...你先坐下。

贺峻霖手够上他肩膀,用劲把人按回跟他平视。

贺峻霖「这是吃什么长这么大高个的?」

他讪讪道:

贺峻霖我也不经常来,就是今天偶尔来这一次。

师弟是真实诚,这钢琴估摸瞧着也置放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想必公司特意专门安排的一间教室给他用,免得那群乳臭未干的疯小子打扰到他。

邓佳鑫的视线从他摁在肩膀的手游离到贺峻霖抓台词本的另一只手,

邓佳鑫师兄是来参加试镜的吗?

贺峻霖点点头,也没问他怎么知道,想来今天这个仗势,估计也不难猜。

邓佳鑫那...师兄是来试什么角色的?

邓佳鑫试探性地发问,贺峻霖也没多想。

贺峻霖都试试吧,如果能争取到个男C最好。

邓佳鑫得到他的回答,会心一笑,

邓佳鑫那就先预祝师兄试镜顺利。

师弟还挺上道,贺峻霖受用地拍他,

贺峻霖借你吉言哈哈。

贺峻霖你继续练琴吧,我先走了。

公司工作人员给他发消息,说一会到他,问他跑哪去了。贺峻霖回他马上回去,最后忙跟邓佳鑫知会一声就匆匆离开。

邓佳鑫看着他转出门口消失的身影,呆愣愣地在钢琴前傻坐了一会,也无心弹琴。他还是起身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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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镜地点是最大的一间舞蹈室,玻璃大门外头挤了不少探头探脑的少年,大多是好奇的小师弟们,互相推推搡搡。贺峻霖穿过时顺手还揉了几个小孩的软毛,手感很像宋亚轩那只大萨摩。

被狠狠揉搓过的小师弟原地愣了一下,看着贺峻霖从擦过身边走进去,邓佳鑫从不远处过来也刚好看见这一幕,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才走到那个可爱的试训生旁边。

邓佳鑫「好小。」

邓佳鑫没说什么,也轻轻拍拍他的脑袋,然后从那群小孩漏出的空隙走进教室,找地方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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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看见何暨有点惊讶,没想到今天来十八楼挑人的是何导,他们先前合作过几次,算老熟人。两人照面,互相一笑,照例友好拥抱。

贺峻霖何导,怎么提前没听你说要来挑人,保密工作做这么好。

何暨嗐,这说的什么话。

何暨示意工作人员先暂停,试镜待会再开始。

何暨今天就是挑几个小角,你们陈总说有不少还不错的年轻人需要历练,所以来看看。

何暨还以为你在外头忙别的戏呢,没想到今天你也在。

贺峻霖导演现在是看不上我了?

贺峻霖跟何暨说话也不忌讳,随心随意。

何暨怎么会,

何暨知他是故意说笑,而后凑近低声说道:

何暨本来我就要找你演这部的角,量身给你定做的,还能看不上你?

贺峻霖想起先前拍音综遇到助理小光,就跟他提过一嘴何暨新戏有要找他的意向来着。不过时间跨度有点久,后来发生的事太多太杂,就忘记了这档子事。

贺峻霖哈哈哈,谢谢何导抬爱。

何暨本来是想特地再找时间跟你当面谈,这不是听说你一直在组里,没逮着机会。今天能在这里碰巧遇上,走个流程也刚好。

何暨一向看好贺峻霖的专业,这部戏他创作之初就想好找贺峻霖演,但临时换了个资方,那边也说想塞人来演,刚好顶替掉给贺峻霖定的角色,才不得不搁置。

照创作者的想法,何暨更想让贺峻霖来演绎。今天能恰好碰上,说明是有缘分的,让他试试也好,说不定表现出色的话还能说服资方。

何暨那头招呼工作人员准备录像,贺峻霖放下台词走到宽阔的最前头,准备开始。他还没把烂熟于心的台词酝酿出口,何暨先他一步提了要求。

何暨那几句台词不是我想让你试的,对你来说太简单。我只给你个主题,你试着自己理解一下,然后表现出来。

何暨并不想为难他,单纯对贺峻霖高期待,才有的高要求。

贺峻霖也没觉得有什么太大问题,点头听他出题。

何暨那就表演一下......

何暨摩挲下巴略微沉思,迅速敲定主题,

何暨‘抓光’这个词吧。

贺峻霖「抓光?」

何暨来,把窗帘和灯都关上,留一盏最中央的。

何暨迅速地把环境都给布置好了,练习室骤然暗下,余留一盏射灯,场景设置简单粗暴,剩下就看贺峻霖自由发挥,怎么填白。

光的界限是不明朗的,如果不置身于黑暗中,没有明暗对比的存在,人肉眼是很难观察到光的存在,也不能妄想抓到“光”。

贺峻霖在这束灯下伸手,轻轻转动手腕,观察微尘洒落周遭的明亮光点,思考要怎样才能够抓到何暨想要的“光”。

何暨给他出了道不小的难题,贺峻霖也觉得这个题目蛮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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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在这束灯光下踉跄着狠狠绊摔一跤,结结实实摔倒在地,在场观摩的人皆被他吓到,于最远一排坐看的有人歘地站起,就差直接冲上去扶人,然而下一刻贺峻霖就自己撑着坐起,圆圆瞪着双无辜的兔子眼,眼眶微微发红,原地摸索和触感身边事物。

人们在谈论光的第一时间,一定会想起它的反义词,光明由黑暗孕育,又背离黑暗,诅咒黑暗。

贺峻霖巧妙地利用这一语义依存,在饰演光之前,先让黑暗驻场。他将盲人的世界称为黑暗,置身其中,他慌乱摸瞎的动作应该是在找丢失的盲杖,比之类指引他前方道路的向导辅助,那对他来讲比模糊不可视的光更要紧。

可他在地上搜寻上好一会,并没找到。

贺峻霖失落地从地上艰难站起,因为感知受限,没有可信赖依靠的外物做支撑,掌控平衡在平地站住也不那么熟练的蠢笨。他朝面前试探着伸出手谨慎寻摸,无知觉走出那束强光筑成的保护圈,小心翼翼地在光缘白费力气地兜转一大圈,额头磕上不知物体,整个人向后跌座。

他疼得抱住脑袋揉,看来撞得狠了,一只手在地上阵阵摸索时,殷红的眼眶盛了水光,半趴在地摸索事物的样子心酸极了。他想再站起,又会被各种各样无形的障碍和匆忙擦过的人流绊到,而后像人们随意丢在地上的垃圾狠狠摔在地上。

贺峻霖无助地把自己抱圆,手胡乱挥舞过头顶的光芒,不知道它的存在。他明明身处这间屋子里最明亮的地方,却看不见他的光在哪。

他只是摔得好痛,世界漆黑和茫然一片的恐惧,他被包裹在对黑暗的恐惧和对光亮的期盼里,一次次跌倒让他遍体鳞伤,只能把自己抱得紧紧的,再蜷成小小的一团,声音微弱向外界求救。

可这个有日升月落的世界听不见他求救,看不见光的人像异类,不会有人的世界里只存在黑夜。贺峻霖试图自救,寻找盲杖的同时,离那道光圈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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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在空中胡乱瞎抓的手心递来一根棍子,他愣了一下,连带着睫毛也在颤抖,却转瞬抓住了它,闭上始终圆睁的眼睛,热泪也从眼尾滚下。

邓佳鑫心随着空了一拍,他紧握住“棍子”一头,用它牵着贺峻霖站起,耐心引导他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直到走进温暖的光里。贺峻霖终于感知到了它,眼睫再度颤抖着挑起。

他握着一只最普通不过的水笔,展开手头顶的光打在手心,同时也将这只笔照得清晰明朗。贺峻霖站在光圈里慌神张望,依旧在寻找着什么。可即便他看得见光,站在光里,还是找不回他所丢弃的一切。

可他也走不出那道光了,在他看到这个世界的五彩斑斓之后,就再没勇气回到黑夜的一色里茫然寻找。他的“光”在将他送入光亮之后,融于光亮后就如消逝在无尽黑夜里,再无可见。

永夜无光,永昼又何可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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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暨从位置上兴奋地站起来鼓掌,甚至不需要贺峻霖用言语阐释他所要表达内容主旨,何暨心中就已了然。他和贺峻霖在表演这方面理念一向相合,同对方所想总也八九不离十,贺峻霖所表达的和何暨要他表达的,对方很快就能领会其中意思,旁人且还要多咂摸一会。

邓佳鑫站在导演旁侧,也附掌相合,贺峻霖对表演上的钻研绝非一日之长。

何暨很好,好久没看到这么出彩的表演了。

何暨的满意溢于言表,选贺峻霖绝不会出错。

贺峻霖导演过奖了。

工作人员将场景恢复正常,何暨一再确认刚才的录像是否没问题都录下来了,这个空挡邓佳鑫给贺峻霖递纸巾。

贺峻霖接过来笑着说了声谢谢,把脸上擦干净。

贺峻霖你刚刚……

邓佳鑫认错光速,

邓佳鑫我刚刚太自以为是,太冒昧,打乱你的节奏了。

贺峻霖不。

贺峻霖只是惊奇于邓佳鑫突然的配合,他为什么会在那种不明朗的情况下,就敢笃定地上前干涉。

贺峻霖你怎么知道我当时想表达什么?

邓佳鑫猜的。

贺峻霖猜?靠什么猜?

贺峻霖满脸好奇。

邓佳鑫手指点了点胸膛,笑是藏不住的得意,

邓佳鑫用心就能猜出来。

噗嗤。

贺峻霖成功被他逗得笑出声,本以为是个闷葫芦,不想还有点小傲娇呢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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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暨聊什么?

何暨特意让工作人员另外拷贝一份刚才的录像,和其他人的试镜区分开,回身见这两人聊得火热。

何暨小邓你刚才的表现很不错啊,很有想法。年轻人有想法好啊,有潜力。

何暨大有看自家孩子成才,满脸的赏识和爱才之情。

邓佳鑫谢谢导演认可,比起贺儿师兄,还是有欠缺的。

邓佳鑫当即被夸得不好意思,羞涩低头。

他的反差有点出奇的可爱,邓佳鑫优越的自身条件怎么看都是那种会常受人夸奖和吹捧,按理应对起来也游刃有余,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何暨扶上他肩膀,轻轻拍了拍以示鼓励,

何暨这简单,以后让小贺儿多提点提点你,你们师兄弟之间互相帮扶,进步也快。

彼时贺峻霖没听出来潜台词,以为何暨也只是无伤大雅的客套一下,也笑着应声:

贺峻霖有机会跟你学学钢琴,我也好久没碰了。

邓佳鑫怔怔抬头,贺峻霖满面笑意撞入眼底,忘了此刻要点头。

何暨又和贺峻霖聊了几句,说等这头试镜结束以后找时间再跟他细聊这部戏,口头上算是定下了角色邀约。贺峻霖也不打扰试镜的进程,出去找工作人员要来消肿止痛用的喷雾剂,虽说有多年的跌打损伤经验在,刚才摔的那几跤用了技巧,看起来狠,但多少还是会有点疼的。

邓佳鑫也屁颠跟在他后面出去,贺峻霖从工作人员那接来喷剂,找个人少的休息区坐下撩裤管,往腿上使。他自顾忙,没注意到旁边站着的邓佳鑫,等他搞定好放下裤管,才看见邓佳鑫。

贺峻霖你不回去练琴吗?

贺峻霖盖上喷雾放在桌上,好奇他怎么还在这。

邓佳鑫摇头,可又实在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回他,忸怩半天才问:

邓佳鑫师兄一会要走吗?

贺峻霖哼唧着说:

贺峻霖可能没那么快...

又问邓佳鑫:

贺峻霖怎么?你有什么事要找我吗?

邓佳鑫被他问住,犹豫半天也不知道要跟贺峻霖说什么,最后逃也似的结束对话。

邓佳鑫没有。我...我去练琴了。

贺峻霖看着邓佳鑫慌忙走开背影,心生困惑,他也没那么吓人吧。

邓佳鑫在回琴房路上不断懊悔自己嘴笨,不敢跟贺峻霖多说两句话,邀请他来听自己弹琴。

很多人都说,很喜欢听他弹琴,他的琴声很好听。先前在贺峻霖面前没能发挥好,结果重振旗鼓的勇气都没拿出来,就落荒而逃了。

太窝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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