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旧第十九章

道枝骏佑把那瓶喝了一半的红酒放在桌上。

倚着酒壶快睡着了，靳言晚走过来晃着他的手把他摇醒。

马上就到周末了，道枝骏佑这样自己不是白来了吗？

道枝骏佑半醒半睡的趴在桌上醒酒，指着靳言晚说道

道枝骏佑“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死性，说过的话还真是记得一清二楚，来人给我换衣服。”

那位中国人走过来，把道枝骏佑的衬衫给他换成一件戏服，而且不偏不倚的正是曹语花的那套。

道枝骏佑连打着两三个哈欠，说道:

道枝骏佑“明天要是你师哥来，我就好好问问他，你跟他相处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不听话，其实啊，你的一言一行，只要我想，我都知道。＂

道枝骏佑“你回国的时候我就研究过你们这句戏词——唱的真的是好，宵同梦，晓同妆，镜里花容并蒂芳。深闺步步相随唱，也是夫妻样。自甘退位让贤良，谁道不专房。＂

道枝骏佑“我现在一闭上眼就能想起来，你给你师哥写的那句话，那是在国外啊，你写愿逐流年随逝水。＂

道枝骏佑＂我以前只知道你唱的是老生，我来北平两年，看了多少唱戏唱得好的生角。＂

道枝骏佑＂但是我这一闭上眼想的都是你在国外，简朴的老巷子里，换上那身夜奔林冲的戏服，你说你不会给我唱了，因为我是日本人，是日本的军官。”

道枝骏佑换好那身曹语花的衣服，拄着头看靳言晚换好戏服，让那位中国人出去等。

靳言晚边换边听着十八岁的少年碎碎念，像是谁家的奶娃娃，没吃到心爱的糖果还要被大人训一顿一样，满脸的不平，叨叨着。

道枝骏佑“靳言晚，我随着日本的官兵，坐着火车，轮船登上中国大陆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我不是日本的军官，你还愿不愿意再给我唱一段，我想你应该也是不愿的，所以曹语花的行头，打你唱完崔笺云也没什么留存在世上的必要了。”

道枝骏佑一伸手，把曹语花带的行头放在火炉等看着它化为灰烬。

靳言晚下意识的想去抢，但是一看到烧行头的那个人是道枝骏佑，他刚攥起来的拳，又撂下了。

靳言晚“你们以后少干点缺德事，比什么都强，烧中国人的行头，你们也能干得出来。”

靳言晚换好衣服出去前，说的这句话。

道枝骏佑预感到等他帮秦歌治好腿伤，他们两个真是没有理由再见了，真想听听靳言晚像刚才那样再跟自己说说话。

人生真是充满了遗憾。

台上，靳言晚只身而出的身影才在烟尘下进入人的眼中。

头上的步摇，珠光明媚，靳言晚笑笑将扇子轻移只露半张脸，颇有犹抱琵琶半遮面。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然后飞扬旋转，翩翩有乘风欲飞，转瞬离开之态，帷幔的襟布都是以红黄两色为主，飞扬自由如同鱼在水。

靳言晚一步一步从台上走下来，没换装束，只是洗完手，把嘴上的口脂擦掉。

道枝骏佑拍手鼓掌，耳边是靳言晚在国外时，对自己说的话。

靳言晚“我要帮你们舞出战争。＂

与靳言晚并肩而立的少年说道

道枝骏佑“这是那位俄国人说的话。＂

现在的少年眼里依旧仍有欣赏之意，只是有些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

道枝骏佑“俄国的芭蕾舞者，中国的京剧演员，都是这世上可遇不可及的事，碰巧他们两个都恨我们。＂

道枝骏佑给自己倒一杯酒，又给靳言晚满上。

道枝骏佑“说说，你怎么骗你师哥到我这的？＂

道枝骏佑“还有航城见你了吧，我要是没猜错，航城的意思应该不会签下你师哥的。＂

道枝骏佑“他怎么会让自己做赔本买卖呢，而且，就算我愿意救他的腿，但是我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说不定你师哥没挨到病好就辞世，或者开完刀之后一生就下不了地了，你怎么办？“

靳言晚把手里面的酒放在桌上，道枝骏佑还没喝醉，他就喝醉了。

道枝骏佑看着趴在桌上的靳言晚，真没出息，嘴里面还哼哼着，一句：

靳言晚“五年前是他把我扶上马背的，这一次我想用五年的时间，也把他扶上马背。＂

中国的明喻暗喻，日本人整不清。

道枝骏佑看着躺在桌上的人 ，想着，我只能把答应你的事做好，至于别的，自己去跟你师哥解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