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棚里弥漫着一种奇妙的默契,只有仪器运作的轻微电流声填补着空白。许慕妍的指尖悬在调音台上方,像是在等待某种信号。宋亚轩低头调试琴弦,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他若有所思的眼神。
"你觉得..."许慕妍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空调的风声盖过,"如果把这段副歌的节奏放慢三分之一拍..."
宋亚轩抬起头,琴弦在他指下发出细微的嗡鸣。他眯起眼睛,似乎在脑海中模拟着这个变化。"像黄昏时分的潮汐?"他问道,右手无意识地在琴身上轻轻敲打着新的节奏。
许慕妍的眼睛亮了起来,她迅速翻开乐谱的下一页,钢笔在纸上划过一道急促的弧线。"就是这个感觉!"她的声音因为兴奋而略微发颤,"再加上风铃的间隔..."
宋亚轩突然放下吉他,起身走向钢琴。黑漆琴面上映出他模糊的倒影,当他掀开琴盖时,一股淡淡的松木香气飘散开来。他修长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许慕妍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她看到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黑白琴键上,也洒在宋亚轩的侧脸,勾勒出一道柔和的光晕。他弹下第一个音符时,她感到胸口有什么东西轻轻颤动了一下。
"不对..."宋亚轩皱起眉,手指停在半空,"还差一点..."
许慕妍鬼使神差地走到钢琴旁,她的指尖轻轻落在高音区的某个琴键上。
阳光透过纱帘斜斜地切进录音棚,将两人的影子拖得绵长。许慕妍的指尖悬在钢琴键上方,一滴汗珠顺着她的太阳穴滑落,在下颌处摇摇欲坠。
"是这个音。"她的手指终于落下,一个清透的高音在空气中漾开涟漪,"像破晓前最后消失的那颗星星。"
宋亚轩的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他突然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带着她连续按下三个相邻的琴键。木质琴键传来的震动顺着骨骼直达心脏,许慕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比自己高出半度。
"然后这样衔接。
录音棚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许慕妍的指尖还停留在琴键上,宋亚轩的手掌覆盖在她手背上,温度透过肌肤传递。她能看到他手腕上淡青色的血管,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等一下。"许慕妍突然抽回手,钢笔从口袋里滑落,在防静电地毯上滚出半米远。她弯腰去捡时,长发垂落遮住了发烫的耳尖,"这个转音......"
宋亚轩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琴漆面,留下一道模糊的指纹。他注视着许慕妍通红的耳廓,声音放得很轻:"像不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许慕妍握笔的手顿在空中。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手背上投下细密的光斑。她忽然在谱纸边缘写下几个音符,墨迹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晕开:"要这样的......若有若无的感觉。"
宋亚轩凑近看时,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发梢。他身上的雪松香气混合着咖啡的苦涩,让许慕妍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的指尖点了点那个装饰音记号:"再加个颤音?"
"对!"许慕妍猛地抬头,额头险些撞到他的下巴。她慌乱后退时踩到散落的谱纸,脚下一滑——
宋亚轩迅速揽住她的腰。隔着薄薄的针织衫,他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录音棚的灯光突然暗了一瞬,空调出风口飘落的尘埃在光束中缓缓沉浮。
许慕妍攥着他袖口的手指微微发抖。
录音棚里的光线渐渐暗下来,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斜斜地铺陈在地板上。许慕妍的指尖还停留在钢琴键上,刚才那一瞬的触碰让她心跳如擂鼓,血液冲击着耳膜发出嗡嗡的回响。
"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下?"宋亚轩率先打破沉默,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的尾音。他松开扶着她的手,转身时衬衫下摆掀起一角,露出腰间一小截蜜色的皮肤。
许慕妍慌忙别开眼,假装整理散落的乐谱。纸张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有几张已经被踩出了褶皱。"我去泡杯茶..."她说着就要往门外走,却被地上的接线板绊了个踉跄。
"小心。"宋亚轩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腕,这次力道比方才更轻柔,"你最近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他的目光扫过她纤细的手腕,那里突出的腕骨像枚小小的白玉棋子。
"有、有的..."许慕妍结结巴巴地回答,感觉被他握住的地方像被烙铁烫过一样。她注意到宋亚轩右手的创可贴边缘已经翘起,隐约可见下面泛红的伤口。
茶水间的灯光比录音棚明亮许多。许慕妍盯着电热水壶上升腾的白雾发呆,蒸汽在镜片上凝成细密的水珠。她从柜子里取出两个马克杯,陶瓷相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要加蜂蜜吗?"她对着门口的方向提高音量,手指无意识地绕着茶包线打转。
录音棚外的走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许慕妍竖起耳朵,听见皮鞋跟敲击大理石地面的清脆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紧绷的神经上。她盯着茶杯里旋转的茶叶梗,热气蒸腾而上,在眼前形成一片朦胧。
"加一勺就好。"宋亚轩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她差点打翻糖罐。他不知何时已经靠在茶水间的门框上,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线条。
许慕妍的指尖捏着蜂蜜勺子微微发抖,金黄色的粘稠液体拉出细长的丝线。她盯着杯子里的漩涡,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部动画片——主角也是这样搅动着魔法药水。
"你总是..."宋亚轩忽然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这么容易走神。"
茶水间的顶灯在他眼睛里投下细碎的光点,像是夜空中忽明忽暗的星辰。许慕妍感觉喉咙发紧,连忙转身去拿纸巾,却不小心碰倒了盐罐。白色颗粒撒了一桌,在黑色石英台面上格外刺眼。
"对不起!"她手忙脚乱地去擦,指甲在台面上刮出细微的声响。宋亚轩突然按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
"放着吧。"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看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陶笛,表面烧制着古朴的螺旋纹路。放在嘴边轻轻一吹,发出类似鸟鸣的清越声响。
许慕妍的指尖悬在半空,茶水间的白炽灯在陶笛上折射出温润的光泽。她看见宋亚轩的唇瓣轻轻抵在吹口处,下颌线条绷紧又放松,气流穿过狭小的孔洞时发出悠长的呜咽。
"这是..."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
"云南的泥哨。"宋亚轩放下陶笛,细绳在他指间晃荡,"录《山野来信》那天,寨子里的老阿嬷送的。"他忽然倾身向前,细绳绕过许慕妍的后颈,"说是能唤回走丢的魂魄。"
冰凉的陶土贴着锁骨滑入衣领,许慕妍浑身一颤。茶水间的排气扇嗡嗡作响,吹得她后颈碎发不断扫过那片裸露的皮肤。宋亚轩的指尖在系绳时蹭到她发烫的耳垂,触电般的酥麻瞬间窜遍全身。
"试试?"他将陶笛举到她唇边,釉面还残留着温热的气息。
许慕妍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呼出的白雾在陶笛表面凝成细小水珠。当她鼓起勇气含住吹口时,尝到一丝淡淡的咸味——像是穿越雨季丛林的风,裹挟着泥土与草木的芬芳。
第一个音符破碎得不成调子。宋亚轩突然握住她的双手,引导她调整指法。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心跳声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竟比她紊乱的呼吸还要急促三分。
"吸气要轻..."他的声音擦过耳廓,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像这样..."
第二个音符宛如林间晨露坠落。
录音棚的门被轻轻推开,助理探进半个身子。"轩哥,制作人那边催问进度..."她的话戛然而止,目光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停留了一秒。
许慕妍像受惊的兔子般弹开,陶笛从指间滑落。宋亚轩反手一抄,细绳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线,陶笛稳稳落回他掌心。"告诉他们,再给我们半小时。"他头也不回地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茶水间的白噪音突然变得刺耳。许慕妍盯着自己通红的手指,上面还残留着陶笛粗糙的触感。宋亚轩把玩着那个小物件,釉面在灯光下流转着琥珀色的光泽。"刚才那段旋律..."他忽然开口,"像不像..."
"初雪落在睫毛上的声音。"许慕妍脱口而出,随即懊恼地咬住下唇。这个比喻太过私人,是她十七岁那年躲在被窝里听他歌时写在日记本上的。
宋亚轩的瞳孔微微扩大。他慢慢摊开手掌,陶笛躺在他纹路清晰的掌心里。"你知道我下一句要说什么。"这不是疑问句。
电热水壶突然发出尖锐的啸叫,沸腾的水汽顶开壶盖。许慕妍手忙脚乱地去拔插头,溅出的热水在手腕内侧烫出细小的红痕。宋亚轩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直接拧开水龙头冲冷水。
水流声掩盖了她剧烈的心跳。宋亚轩的拇指按在那块发红的皮肤上,力道恰到好处地圈住她纤细的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