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何囚的脸贴近了自己,姬臣的脑子才嗡的一下想到了“姻缘消灾”的说法。
他看着那道白光劈开何囚身后的世界,看着那人的脸被光芒吞噬。
“何囚!”
他茫然的被压倒在雪地上,一股温热顺着他的腰侧流淌,融化了三冬的凉雪。
姬臣的手也摸到了那条暖暖的溪流,他颤抖着抬起手。
血,何囚的血。
何囚在他怀里笑,姬臣看见何囚站在神像前双手抱胸——那是他们第一次遇见,何囚也这样笑。
何囚当时是笑话他,现如今何囚在笑什么呢?
他不知道。
何囚也许是在笑自己傻,也许还是在笑话他,也许只是想笑就笑了。
“我也不是…会克死身边所有人嘛,姬臣。”
何囚的泪迅速晾干在寒风里,他死死的盯着姬臣,直到瞳孔变得死鱼一般混浊。
他还想再看看姬臣的脸,他还没能为那次动手而道歉。
笑天,笑命不由人。
姬臣想要开口,他舔了舔嘴唇,尝到了何囚的血。他想要说出些告别时该说的话,却机械的顺着何囚的话喃喃自语。
“姬臣…姬臣、姬臣……”
他躺在雪地里一动没动,他被封冻在这里,跟着何囚一起。
他还在念叨着自己的名字:
“姬臣,姬臣……何、何囚?”
何囚不耐烦的扭过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丢来一句“干嘛”,姬臣于是笑了,他任由眼里的泪落在雪上,视线清晰时看见的是何囚无神的眼。
不会了,何囚不会再不耐烦的问他要干嘛了,何囚不会再笑了。
姬臣喘不上气,他的胸口不断起伏,疯魔的哭着咧开嘴笑。
“救救——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他抱着何囚不断央求,他求何囚救救自己。
可是何囚已经救了他啊,他还要对方付出些什么呢?
雪地发出咔擦咔擦的呻吟,是姬臣撑着它站起身。
他还在笑,低着头向前走。头发混着雪水泪水和血,被冰成一片一片。
何囚的血为姬臣铺出了一条生路,血水越流越远,越流越细,雪地上是一条血色的箭头,指向姬臣的生门。
姬臣背着何囚一步步踏在血上,他没有走出这个死局。
他淹死在何囚的那一滴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