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西风凋碧树（五）

“谷主，那里好像有几户人家，我们去看看吧。”

两个人从山洞中出来以后，在人迹罕至的山脚下徘徊转悠了许久，终于看到了一点人烟。

洞内潮湿的环境不适宜养伤，对于远处出现的几户人家，沈凉雨欣喜异常。

柴门紧扣，沈凉雨轻轻地敲了敲门。

“谁呀？“一个裹着头巾的年轻女人出来开了门，见到门外站着的两个眉清目秀的男人，下意识就红了脸。

沈凉雨微微躬身，笑着问道：“夫人您好，我们来此打猎，不小心迷路了，能在您这里借住几日吗？我们可以为您干活的，不会白吃白住！”

女人愣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进来吧。”

后院里开满了清一色的梨花，淡雅芬芳，香气四溢，空气中荡漾着沁人的清甜，这里虽地处偏僻，却别有洞天，与外面喧闹的江湖世界截然不同。

“家里也没什么能招待你们的，这是我自己熬制的一点清粥，希望两位不嫌弃。”女人把两碗简陋的米粥端了过来，轻放在木桌上，示意他们自便。

沈凉雨双手抱拳道：“多谢夫人。”

两个人都好久没吃东西，饿得饥肠辘辘，尽管入肚的只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白米粥，却感觉胜过所有的山珍海昧。

入夜时，星子稀疏，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皎皎月色，十里柔肠。

身边传来轻而缓的富有节奏的呼吸声，沈凉雨却睁开着眼睛，难以入睡，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和他这样安然地共处一室，从来没有想过可以这样无声无息地陪伴在他身边，尽管只是因为这里的条件有限，他才不得不和他屈就于同一张床榻，沈凉雨依旧觉得这样的场景太过不真实。

十年了，那个背影无数次在他的梦里出现，被他反复地描摹、勾勒、绘画，却始终还原不出他万分之一的风华。

沈凉雨侧过身，在黑暗里贪婪地注视着他的轮廓，紧闭的眸，微张的唇，还有他秀挺的鼻梁，细长丰润的眉......

沈凉雨很早就醒了，他动作很轻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推开房门，看到院子的女主人此刻正在院里劈柴，她弯着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滴下。

“夫人，我来帮您吧。”

沈凉雨从女人手中接过斧钺，轻轻松松就帮她把地上的两捆柴劈完了，动作又快又准，极为熟练。

女人难掩惊讶地看向他，“沈公子，你经常做这个吗？”

沈凉雨轻快地笑了笑，温声道：“我小时候在家，几乎每天都要劈完十捆柴才能吃饭。”

女人笑着点了点头，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一份敬意，“沈公子是哪里人啊？”

沈凉雨放下手中的斧钺，找了个石墩坐了下来，耐心与她聊着，“我自小是在越州长大的，后来到了夔州，就在这里定居下来了。”

“越州啊？”女人惊讶得瞪大了眼睛，“那可是个好地方，听说那里啊，不只风景绝佳，人也美得不得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沈凉雨突然低低一笑，认同般地点了点头，“是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