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舒再也无法抑制,隐忍的泪大滴大滴从眼眶滑落,终是泣不成声。
周子舒我还......我还将你的心上人亲手送走,我死后,还有什么脸去见你呀!
周子舒的手臂轻轻抬起,颤抖着想要握住秦九霄的手,却终究只能触碰到虚无的空气,那终究只是幻影。
九霄已死,他再也回不来了。
周子舒你和静安郡主见面了没有?她在向你告状了吧?哈哈哈......怎么会有我这样的恶师兄,送给弟妹的见面礼,竟是一瓶毒药!
周子舒放声大笑,对着空无一人的镜面诉说着他心中难以排遣的悔恨和自责,冰凉的眼泪坠落在泛着寒光的匕首上,他举起刀刃,把第六颗七窍三秋钉打了下去,胸前瞬间又多出了一个血窟窿,滚烫的血泪横流。
他却只是淡淡一笑,仿佛自己身上的罪孽终于减轻了一点。
傲雪寒梅,数峰清苦,他就这样拖着满身的伤痕,一步步踏进了晋王所在的大殿。
大殿的长阶两旁,站满了一众精兵锐甲,个个手中长矛利刃,让人有一种有去无回的错觉。
小公公侍卫周子舒觐见!
晋王宣。
周子舒周子舒参见王爷。
他单膝跪拜,双手抱拳,向晋王作揖行礼。
晋王快站起来!
晋王抬了抬手。
晋王......你这脸色,实在不行,你先歇歇,你是国之柱石,孤王的大业还需要倚仗于你。
晋王面色温和,一脸担忧地劝慰他道。
周子舒周子舒本是江湖草莽,只配做王爷的一把刀,而今河东平靖,王爷需要仰仗的是治国之才,子舒只是一介莽夫,难以担当王爷重任。
晋王嘴角的笑渐渐凝固,他放下手中的佛珠,蜿蜒的眉皱成一团,胸膛起伏不定。
晋王子舒,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晋王挑眉冷笑,对他已经起了杀心。
周子舒何尝不知自己是在挑战上位者的权威,他当即跪了下来,解开腰间佩带,将上半身袒露出来,那狰狞的血窟窿便尽数暴露在空气中。
晋王脸色大变,从王椅上冲了下来。
晋王子舒!
他怔怔地看着周子舒毫无血色的脸。
周子舒子舒心气已折,内伤不愈,难堪大用,但乞骸骨还乡,子舒已退出天窗,自己给自己请了七窍三秋钉之刑,自己给自己批了。
晋王站在原地,再不敢上前一步,他颓然地摇了摇头,是痛惜,是不解,是愤怒!
周子舒这钉子,我已经打下去六颗,若再打一颗,我怕熬不住跟王爷告别,愿王爷念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与我一个成全。
周子舒一字一句,直视晋王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晋王好!特别的好!周子舒啊,你不愧为天窗之首,杀伐决断,对自己都下得了这么狠的手!
晋王怒极反笑,从一旁的太监手里把自己的佩剑猛地抽了出来,立侍左右的太监宫女吓得纷纷磕头谢罪。
“晋王息怒!”
“王爷息怒啊!”
晋王横眉震怒,长剑直指周子舒。
晋王既然你都不想活了,本王可以成全你,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周折?
他咬牙切齿地质问着周子舒,他想死,自己大可以一剑给他个痛快,何须他这般迂回曲折,绞尽脑汁,还白白受了一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