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一）

顾锦闻言，心中警铃大作。她不顾礼数，抬头看向皇后，看到在那一顶沉重的凤冠下的端庄面容显出了几分令人胆战心惊的扭曲。

“臣女…不解皇后娘娘所言何意。”她开口，喉咙发涩，声音险些发不出。

“沈家权势滔天，皇帝的眼中自是容不得沙子。而顾小姐，蕙质兰心，自然明白本宫会采取什么手段替皇上分忧。”皇后轻轻笑道，“当朝首辅在政治上可会一点错处没有？他岂会一个政敌没有？再者说，就算这些全无错处，丁忧三年，”皇后的嘴角绽开了一丝微笑，“总是可以的吧。”

皇后将顾锦的头使劲的抬起，戴着长长护甲的手死命的抵在顾锦的脸庞上，满意地看到一片红痕。

顾锦睁大了眼睛，逼着自己强装镇定，她的眼睛死死盯着皇后，乍一看竟也没有半分的恐惧。屋外的阳光顺着宫殿破旧的窗户照进来，映在顾锦的眼眸之中。

“娘娘同臣女说笑了。娘娘不会违背圣上旨意，私自勾结朋党，陷害当朝肱骨之臣。”顾锦一字一顿咬得清晰，“娘娘要为五皇子考虑，不会为了我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女和顺阳公主所谓的儿女情长，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后宫干政”的罪名而白白断送五皇子的储君之路。”

她在拖延时间，她在等，等沈钧之能不能在听到丫鬟的口信后，看到她给他留下的线索。

她当然知道要讳莫如深，她当然也知道当今世界只有藏拙女子才能够立身为人。可是如今的情形之下，她等不起了。只有点明皇后的心中所想，引得她心中警铃大作，明白自己和沈钧之并不是任他拿捏的软柿子，她才会放弃以不入流的下三滥手段对付他们。

“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顾锦声音低哑但在皇后的耳中却也是清晰可闻。“五皇子是嫡子，自然应当成为众皇子的表率。总不会因为一次酒后迷情而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与自己父亲的耻辱吧。”

她早就已经看到了在宫殿之后的那一抹衣角，能够得到皇后如此庇佑、见到皇后又礼数不周的，恐怕也只有五皇子了。

她明白皇后对她是又爱又恨。爱自然是爱她母家的滔天财富，恨只怕不是她所谓的什么皇帝忌讳，而是恨她一个商贾之女把自己的掌上明珠比了下去。再者说，如若沈钧之也被拉入了自己的阵营，那么五皇子立储，岂不是板上钉钉？

孤男寡女，顾锦用自己的小脚趾头想，也会知道会发生什么。无非是酒后乱性为理由，将顾锦纳与五皇子为妾，借着顾家的财富一步登天罢了。

“圣上当然会有自己的考量，也会对沈家的滔天权势有所担忧。但是，圣上英明，万万不会在外部势力虎视眈眈、内部民心不稳的关键时刻，除去两位声名鹊起的清臣。这样即使牢牢的抓住了权势，抓不住民心又有何用？圣上比皇后娘娘嘴里的圣上聪明的多，断然不会如此鼠目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