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四）

沈丞相和顾老爷都点点头，认为顾景愈说的十分有道理，是啊，如果真的将其拆散，女史们该如何安置？是靠着国家还是靠他们on家庭？如若靠着他们的家庭，那他们最开始为何会被卖去窑子？

“和观虽然这些年同你一样远离朝堂，但还是心系黎民百姓啊。”沈老爷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不愧是我们顾家儿郎！”

顾老爷听这种夸赞听得多了，说道，“则远也不差啊。你一个做父亲，要时常鼓励，可不要总是胳膊肘往外拐——让则远心里多不好受。”

沈丞相“哈哈”笑了两声，让老友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此时又拉不下脸来夸奖儿子，便转移了话题，“锦儿呢？今儿有什么想法？说出来让伯父一观。”

顾锦此刻战在那屏风后，闻言轻启朱唇。

“妾以为错不在青楼，亦不在女史。既然无错，为何要拆？”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须知从古至今，世人多憎恶娼优，青楼女子更是被别人视为下贱的玩意儿，毫无尊严。世人多年来想来想去只给她们想出了一天辩解之道——错处全在于青楼。正是因为有了她，所以家庭贫困的幼女才会被卖去其中，不得已献出自己的贞洁。就算是沈钧之和顾景愈，他们提倡““留”的原因，也只是因为考虑到了善后问题太过于棘手。可如今，顾锦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竟出口便是，两者皆无错处。”

“锦儿，此言何意？”顾老爷开了口，率先出声询问爱女。“你也读过圣贤书，知道女子的本分。说她们有苦衷情有可原，说她们全无错处，就有些夸大其词了。”

顾锦本来想争辩何为女子本分，但是想想，自己如今身处古代，认为思想闭塞。她未必能够劝说成功，更何况，此刻在她眼前的可是两位大儒，熟读圣贤，恐怕她再长十张嘴都辩驳不过。

于是她只得曲线救国。“小女窃以为，无论是开青楼的老鸨，还是为奴嗯女子，她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活着。不仅是能衣蔽体，食果腹的活着，更重要的是，相对有尊严的活着。”

“有尊严？”顾老爷和沈丞相均是一愣，“既然已经做了女史？还从何而来尊严？”

“锦儿敢问，是谁告诉她们她们不守贞洁、没有尊严？”顾锦循循善诱，这个问题，竟把一众男子都问倒了。

“是礼教，也是我们，也是她们自己。”顾锦自己回答道，“她们选择这一条路是出于无奈，根本原因在于生活窘迫。那为何会生活窘迫？是统治，是苛捐杂税，是战争带来的流离失所。是国之不国，带来的民之非民。”

“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已经让人扼腕叹息，而如今其被迫谋生的手段也被人指指点点，女子本就艰难，他们更要在她们身上强加出无数虚名。所以，锦儿认为，错误另有出处，只不在此。”

一语言毕，四下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