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张以牧在这儿住下了。
时间就像走马灯一样转的飞快，吴邪看着他每天早出晚归，给小棺带来外头大千世界的东西，也看着小棺在岩壁上认真地刻下张以牧的名字。
一直到小棺十五岁，他从开始那个奶呼呼的娃娃长成了少年模样。
“你想出去看看吗？”
一天下午，张以牧突然问道。
闻言，小棺停下了研究手里九连环的动作，他收敛了笑意：“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的？”
张以牧微楞。
小棺又接着问：“你要走吗？”
良久的寂静之后，张以牧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离开家很久了，我得回去一趟。”
满打满算，他已经在昆仑山上呆了十年了。再不回去一趟，怕是族里都觉得他死在外头了。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小棺犹豫了。他不想离开这里，这里就像是他的安全屋，他对外面的世界只有那个村庄的记忆，漫长岁月之后就只剩下了孤独，排挤和痛苦。
可他同样舍不得张以牧。
“那你还会回来吗？你家在哪里？”
张以牧顿了顿，眼里也出现了一丝不确定：“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来。”
吴邪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问题，那会儿不是现在，张家在东北，这里是昆仑，隔着十万八千里，就是简单的来回就要耗费一年的时间，中途更是充满着各种各样的意外。
那时候的一次分别，或许就是永别。
“一定要走吗？”小棺放下了手里的九连环，“我听说昆仑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你会死在外面吗？”
在村子里的时候，他就听那些大人说昆仑外正是战事四起，烽火连天，离开村子的那些个男人都没能回来。
他怕张以牧也不再回来了。
吴邪听着小棺不舍的语气，还是偏心：“小哥，你说你这老祖宗不会真那么没良心，就这么走了吧？”
张起灵直觉张以牧是要走的。
张以牧走的那天，小棺第一次走出了昏暗的山洞，他披着张以牧带来的厚实大氅，站在洞口，外面日光照在雪上，天地一片苍白。
“阿牧。”他叫住了张以牧。
张以牧回过头看他，却被他拉着弯下了腰。
小棺还小，只到张以牧的胸口，他微微倾身，一个凉丝丝的吻就落在了张以牧的唇上。
“！”吴邪气疯了，他突然体会到了那些老父亲含辛茹苦养大了自家大白菜，结果最后被猪拱了的气急败坏。
“禽兽！衣冠禽兽！”他瞪着眼睛跟张起灵告状，“小哥！你这老祖宗怎么回事！小棺才多大啊！他，他这叫什么事儿啊！”
张起灵低头看他，思考了两秒，也学着张以牧弯下了腰，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吴邪。
边上老僵尸没眼看地转过了脑袋。
吴邪一点也没有被安慰道，反而更生气了：“张起灵——！”
张起灵无辜地看着他。
一肚子的脏话都堵在了嗓子眼，吴邪别过脸，嘴里不服气地碎碎念：“还真不愧是一个家里出来的……”
他正想着，就听那头张以牧吃痛的喊了一声。
小棺咬破了他的舌头。
也咬破了自己。
两个人的血混在了一起。
张起灵突然正色了起来，他直觉这段记忆很重要。
“阿牧。”小棺抬袖擦了擦自己嘴上的血，墨黑色的瞳孔紧紧地盯着张以牧的眼睛。
“我希望你，长命百岁，不受生老病死之苦。”
“我在此地等你，你一定要回来见我。”
吴邪察觉到张以牧身上一定发生了某些变化。张起灵抬起手，迷茫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青色的血管藏在他过于白皙的皮肤下。
所以，张家的长生是因为小棺的血？
就像是神明赐福，不过，也只是曾经，年年岁岁，月月年年，长生却成了根植张家血脉里的诅咒。
张以牧就这么走了。
吴邪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之外。
小棺也开始了他日复一日的等待。
可他还没等来张以牧，就先等来了一队人马，领头的人坐在一条巨蟒上。
巨蟒匍匐下身子，坐在它身上的妖冶女子温和地朝小棺伸出了手。
张起灵和吴邪的瞳孔同时颤了颤。
西王母。
小棺抬头看向西王母素净白皙的手，他看起来并不想搭理西王母，沉默地转身就要回去。
西王母说了句什么。
这是幻境里唯一没有声音的地方。
但吴邪看见小棺停住了脚步，漂亮的眼睛里染上了几分生气，他回过身，眼睛里的情绪晦暗不明，但画面的最后——
他搭上了西王母的手。
西王母嘴角勾起了一点笑意。
幻境骤然破碎，吴邪猛地睁开眼睛，粗喘着从地上坐了起来。
张起灵比他早了两秒，这会儿正盯着他看。
他捂着胸口，想起画面最后西王母的那一点笑意，不安和烦躁的情绪充斥在脑海里。十年的西王母宫之行他还得清清楚楚，那块巨大的陨玉，陨玉里不知是人是鬼的西王母，还有进入陨玉后失忆了的张起灵。
再往后就是张家古楼，张起灵入青铜门，十年生死两茫茫。
西王母到底和小棺说了什么，她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带走的小棺？
小棺的蛇尾又是怎么来的，西王母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小棺最后为什么会长眠青铜门？
这样一段记忆没有解开他的疑问，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了。
“天真，天真——”胖子伸手在吴邪面前晃了晃，“你和小哥都看见了什么？怎么你吓成这样？”
听到小哥，吴邪下意识地去看张起灵，后者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帮忙把他拉了起来。
老僵尸站在不远处：“自从殿下跟西王母走了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什么玩意？怎么又扯上西王母了？这里面有那女人什么事儿？”黑瞎子跟西王母宫的缘分也算不浅，他去过两回了，第二回还顺手把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取了回来，那儿也算是熟门熟路。
吴邪正准备说什么，远处的石门突然开了。
“我的天呐，这都什么地儿啊，怎么到处都是门？”黎簇欠揍的声音传了进来。
吴邪回过头，就看见张海客和黎簇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小棺走了进来。
“黎簇？！”
黎簇一僵，心虚地冲吴邪挥了挥手：“Hi……？”
张起灵眉头拧了起来。
胖子张着嘴：“这算什么？千里寻母？”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吴邪狠狠地给了胖子一下。
小剧场：
吴邪：我养的白菜被猪拱了。
张以牧：？？
张起灵：《我祖宗可能是我儿媳妇怎么办，急，在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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